娄越摘下手套,回头笑道:“接到的消息太模糊,不知道机关,只能暴力破解,别介意。”
一屋子娇生惯养的年轻客人们早已呆立在桌前,小鹌鹑般一动也不敢动。
冯老板的脸顿时白了,倒不是急的,是吓的。
来查他的如果是普通警官,哪怕是一环警卫总部的部长,冯浩天都能用“我二舅的表哥是军管部统帅”这层身份来拉扯一番,好歹能免去大部分麻烦。然而,来的是娄越这个油盐不进且后台比他更硬的糟心玩意儿。
他想跑,可跟随娄越的那位高大威猛的副官已经单手制住了他的双臂,并持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冯老板的手下们也不知何时被督察队员们控制住了。
冯老板只能冷汗淋漓地被押送着进了这间地下密室,心里自我安慰着——就算是娄越,看在军管部老冯统帅和城主关系亲厚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于太过火。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五分钟后就破灭了,因为他被捆在了那个十字架上。那个从来只有他捆别人的,血迹斑驳的十字架。
冯老板明面上长袖善舞,和气生财,背地里却有些私密的小嗜好。比方说,喜欢见血。
但他绝不喜欢见到自己的血。就像现在这样,见到自己的血一滴滴落下,胳膊上插着三四只他曾经精心打磨过的飞镖,恐惧终于转化成了愤怒,冯老板颤声吼道:“你敢动我?你要是今天敢弄死我,明天你就能活着从城主那里出来?你还真觉得城主会一直纵容你?”
娄越半躺在藤椅上,手指间转着尖利的飞镖,露出了一个见到新奇事物的略带惊喜的腼腆笑容:“头一次见到恐吓我的人,我好怕啊。”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愉悦地掷出手中的飞镖。镖尖擦着冯老板的咽喉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噌”地一声深深钉进他身后的木板墙里,镖尾噌楞楞打颤,一如冯老板抖动的身体。
“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了什么,我想问什么,你都应该知道。”娄越摇晃着藤椅,在吱吱呀呀的摇动声中开口。
没多久,冯老板终于斟酌着交代:“他们……他们是自愿的,我真没强迫他们啊……我也就是个普通会员,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血从冯老板被飞镖尖钉住的伤口蜿蜒流下,副官在一旁举着手帕站得笔直,后背上却有冷汗悄悄滑落。
娄越接过副官递来的一方手帕,却没有擦手,也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了看特别打磨过的钢针般的镖尖,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
半晌,娄越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觉得,这种回答我会满意吗?还有,”他说这句话时缓慢而轻松,甚至有种小孩考了好成绩在讨要夸奖的感觉:“你说,我的飞镖准吗?”
冯浩天不知道娄越想干什么,心中恐慌,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准,准得很啊。”
娄越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来,以一种和朋友分享好东西的亲昵语气说:“其实,我的枪法更准。”他的目光在冯浩天身后木板墙上的弹孔上逡巡而过,又露出微笑:“大老板可以啊,还私藏了枪,玩得真大。我也想试试你的乐趣。”
然后,他扬起头,把手帕盖在眼睛上,摇晃着吱吱呀呀的藤椅,举起枪说:“要不,咱们玩点有意思的?”
黑洞洞的枪口摇摇晃晃,娄越拉开了保险栓,刚要扣动扳机,就听冯浩天嚎叫道:“娄队长!我说……我都说!我还知道其他好多事,能不能争取个立功表现,有话好商量啊!”
冯浩天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娄越依然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不紧不慢地晃着,像沉睡在摇篮里的婴孩一样。
当听到”作弊“这个词时,他把手帕拿下来,坐直了身子,胳膊肘架在膝盖上,说:“胆子还挺大,半本《主城律法》都被你们给犯完了。”
“这不关我的事啊娄队长,那是其他会员做的事儿。我就是闲着无聊,找了几个自愿的人玩飞镖……他们都签过了生死契的,我给了他们v点,死了也不能怨我啊。”
娄越冲副官招招手:“入城考试什么时候来着?”
“明天考场确认,后天开考。”
娄越单手转着枪,摇晃着藤椅说:“去看看。”
“嘀——嗒——”
这是从叶片上滴落下的第十滴血。
孙二和孙大本来想趁乱逃走,却发现冉喻不知什么时候把牵头的绳子绑在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他俩的手被绑住,背上还捆了几十斤的柴,根本逃脱不开。
但他俩并没有来得及恐慌,因为就在第十一滴血凝聚在叶尖将落未落的时候,冉喻回来了。
冉喻被溅了一身血,脸也被染红了一大片。他把短刀和枪别在腰上,吃力地抱住巨蟒的尸身,把它扛在肩头,然后哼哧哼哧地拖着它一步步朝孙大和孙二走来。
两个人还没从刚才那场极其迅速果决的屠杀中醒过神来,脖子就被缠绕上了冰凉粘腻的沉重物体。
冉喻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把滴着血的短刀在孙大衣服上蹭干净,又伸手去扒拉巨蟒绽开的皮肉,满意地说:“真好,临走前还能加个餐。”
这种体积的巨蟒可遇不可求。冉喻在这附近生活多年,对各类变异但可食用动植物再熟悉不过,之前一听那沙沙的声音就知道是很丰盛的食物在向他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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