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去拉林墨,林墨却巧力一挣,甩开了。
他自去拉陆不洵的手,眼中心中满是不舍,想要问他要不要和自己走,却又见陆不洵露出惊疑眼神。
于是他还是舍了,含恨将陆不洵的手松开。
是了,他林墨自顾不暇,这天下又哪有比季朝云身边更安全,更适合陆不洵的地方呢?更何况在如今的陆不洵心里,他哪里比得过季朝云的分量?
心意既定,也不管这马车不曾停,林墨人已经一跃而下,转身自路旁茂林间飞驰而去。
“姐姐!”
季朝云面色铁青地回过头,对季凝芳唤了这声,却像不知再说什么,竟是难得哑口了。
季凝芳听得季朝云这一声呼唤,当中恼怨之情,令她惊觉自己如今倒成了两个弟弟眼中恶人,心中后悔,一时却也无法;正待要说几句话,那季朝云已等不及了,也自飞身下了马车,追着林墨而去。
那林墨既然决意走,自然脚下生风,足不沾地;季朝云却也不差,竟真叫他追赶上来。
他一路沉默着跟紧,直将林墨迫得都烦了。又想到季朝云还能化光,自己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去,林墨就更气。
干脆站定,他转身斥道:“季仲霄!令秋君!你一直追着我是要作甚!”
话是这样说,眼神却机警,警惕季朝云突降天罗地罔。
他神志清醒,又提前防备,季朝云也未必能一招得手,便只是问他:“林砚之,那你又跑什么?”
林墨狰狞冷笑:“你倒说是为什么?”又道:“我这次是真的气了!想不到竟连你们都是这样看我!”
季朝云却反问:“我怎么看你了?”他并没有说林墨半句不是。
林墨闻言回想。确实,季朝云没有说过,反倒是几次三番都说信他,方才还有意阻止季凝芳继续说下去,但是……
“你是没说,可你帮姐姐动手了!平时骂我打我就算了,这一次——”
这一次如何,林墨一时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比平日还气上百倍,当下哑口;可季朝云却道:“这一次是我不对,抱歉,还有别的吗?”
他如此道歉,语气诚恳郑重,不似那有口无心的敷衍。林墨一惊之下,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季朝云竟然对他承认不对,说了抱歉?真真吓人!
这堂堂令秋君季仲霄,从来是林墨觉他没有道理,也敢义正辞严说成有道理;若林墨敢指出他半点不是,他反横眉冷眼先将林墨痛骂一顿!今日如此,可是忽然惊了风中了邪了?
正胡思乱想间,林墨又听季朝云道:“你就想这样夹带我的墨吟私逃?还有,你那猫也不要了?”
听听,这才对嘛!一听就是他季朝云会说的话,刚才那个必定是鬼上身了,是幻觉!林墨啐道:“我呸,谁想要你这破烂墨吟?都快把老子折磨死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还给你!还有,你们季氏家大业大的,还能饿死个猫?”
那橘猫虽然是随便捡的,却极通人性,助他甚多,正算得是他回归人间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
这厢林墨说着,作势就要伸出一只手自心口插进去,要把那墨吟掏出来。季朝云看他动作,那手上已凝起黑气,立刻冷声怒道:“你敢还我试试?不止饿你的猫,也不给陆不洵饭吃!”
听到这话,林墨且停下手,侧目。
见季朝云一脸正色,他忍不住唾弃:“幼稚!”
他季朝云不给阿洵饭吃,难道季平风、季凝芳,甚至那季宁乐与钟灵,还能教陆不洵当真饿死?这威胁实在是水平低下,素质堪忧,堂堂的令秋君居然说出这等废话,还是趁早地滚回家去闭关,别出来丢人了!
季朝云倒不就此继续说下去,而是改口道:“全是因你磨磨蹭蹭,到现在才出发,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赶紧跟我回去!”
听到他还敢怪罪,林墨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仰头看天,不置一词;季朝云只得亲自走上前去拉他,他还是不肯动。
季朝云咳了一声,尽量将那语气变得温柔郑重一些,对他好言相劝:“回去我让姐姐给你道歉,以后也不帮她,只帮你,成不成?”
这话说的像什么样?好像是自己要叫他忤逆亲姐一样!林墨但拿鼻孔出气:“哼,不敢!”
季朝云皱眉,林墨继续把个头仰得老高,骄傲得很。
如此一来,季朝云的耐心便也差不多用完了;也懒得与他再废话,改用蛮力,使劲一拽,非把林墨拉起身来,拖着就往回走。
林墨抗拒,用力推他的手,跟他较劲道:“哎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就说很生气了,特别生气那种。
季朝云抬头看天,叹道:“有话回去再说,你忍心叫姐姐和阿洵他们一直在那夜路守着等你?”
林墨本还要挣扎反驳,听到这话,稍一犹疑,就见一道金光忽现,准确无误地将他们二人的手紧紧圈住了。
“季朝云你他——的——”
千防万防,还是不能防。林墨有气无力地骂了这一句,还特意将中间那字吞了下去……他是真的忍不住有种错觉,这季朝云怎地就将这天罗地罔学得这样好?是不是专就用来对付他的?!
但季朝云拉着他走了一会,他却又突然笑了。
季朝云听到他在身后发笑,只当他又发疯,便随口问道:“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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