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让林宽的心思白费,只要林宽笑着跟他说话,林墨就觉得什么都好了,没有什么委屈与不乐是不能化销的。
再说了,林墨也还惦记着林惠。她今年和林敏一齐,又是去了林夫人的娘家,那杏林妙手的邾家问学。虽不知道这一回是怎样,但从前每次她回来,学到了好玩的东西,都会和林墨分享;如今林墨觉得自己也学到了很多,还交到了新的朋友,可以和林惠道说好久了,不用独自一个,暗藏羡慕。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真觉这一天过得飞快,甚至今日连吃的什么都不曾真心在意了。林墨睡在床上,滚来又滚去,却是久久合不上眼,心里全是在想,他明日见到林宽要先说什么呢?林宽又会说什么?觉得他高了很好还是嫌他胖了?这半年内又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又诛灭什么妖邪阴鬼,得众人赞颂呢?还有一件要紧的,想悄悄和林宽说,最好啊是不要带着林信一路回去,还是只他和林宽一齐,那就太开心了,一路走一路逛,还能晚些到家,那林惠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林墨想得太出神,忍不住笑出声,在床上继续打滚反复,直到夜月高挂,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然而出乎他之意料的是,林宽并没有来。
林宽的为人,从来言而有信。失约于自己这种事,打林墨能记事起,从来都没有过。
若是做不到的事,林宽从不会轻言半句;但承诺既定,便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来时一般,诸仙门的执役之人或亲眷等都在山下等候,见他们下来,无不先上前关切怜爱,然后由他们与同修们道别,再乘上车马等离开。
别人都走了,季平风与季朝云家中的车马也已经来了,那滟十一家中也是一样;但他们几个人看到林墨还在等,竟也没一个先要走的,都说先等等。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宁林氏不止林宽没有来,那来接林信的人,大概是芳苓……却也是一样还不曾来。
林信在旁边,等得极不耐烦。他根本不想和林墨呆在一处,更不想看滟十一把她家中弟子带来的点心分给林墨和季平风他们,便隔着一段距离,扭头暗自生气。
可滟十一却自己走过来了,还问他道:“林信哥哥,你喜欢哪一种?”
她用干净的手帕给林信拿过来的,都是青墟有名的点心,一样是之前林墨也喜欢的芙蓉饼,一样是枣泥核桃卷,另有一样咸口的,是一字酥。
林信有些措手不及,见滟十一笑看他,更觉有些慌张,只道:“随、随便!”虽然自幼娇养惯了挑食无比,可毕竟是滟十一特意拿过来的,他看着也觉得样样都好。
滟十一听到,干脆把帕子和点心都交到他手里:“那你都尝尝吧?这些虽然都是我喜欢的,但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扔了吧,别在意。”
林信脸有点红,略一点头。
那季平风见林墨在看前头,看不到林宽来的影子,又看滟十一和林信说话,一脸落寞,便推季朝云,小声道:“去帮我跟林墨说个事儿。”说完,便在耳边吩咐与他。
季朝云听是都听了,可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道:“大哥你有嘴有脚,自己去说吧。”
季平风怒道:“你是不是非要这样?”又推季朝云:“快去!赶紧的!”
季朝云忍不住横他一眼,目光中全是鄙夷;但他还是依言过去了,毕竟季平风也难得求他。
只见他人过去,拍了拍林墨的肩膀,林墨便回过头来看他。
“林墨,”季朝云面无表情道:“我大哥让我跟你说,你回去了之后,和你家里的姐姐说说,让她明年也来升山吧!”虽然说升山三年方成一期,不过既然有人半路不来,自然也有人半路来得。
林墨奇道:“我姐姐?哪一个?”他可是有两个姐姐的,虽然林敏多半懒得理他,不会听他说话,他也根本不想林敏来此。
季朝云不耐:“随便?”
看一眼那不远处季平风的表情,林墨故意道:“哦,那林敏可也还行?”
季朝云点了点头;那季平风听见又看见,吓得忙也过来,道:“不对不对!我说的是阿惠!林墨,我说的是你的五姐啊!你千万别记错了!”又怒道:“季朝云你混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么几句话也能错的?!”这人根本是故意的吧?
季朝云却冷淡极了:“我已经说过了,让你自己来说的!”他哪有什么闲心逸致,记他林墨有几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又没兴趣,又都没见过;这季平风,也不过就见了人家家里的五小姐一回,就成天念着,真真是无聊死了。
季平风欲哭无泪,林墨却又开始在心内计较,最后对这兄弟二人道:“要叫我求阿姐来升山,你们拿什么好东西跟我换?”
最好是糖,最好是糖,最好是糖。林墨在心内默念了三遍,却见季平风无言,而季朝云怪道:“那你想怎样?我也叫我姐姐来?”季凝芳那个人,对升山其实没什么太大想法,可来可不来;不过若他回去求,多半还是愿意来的。
林墨立刻眉开眼笑:“成,一言为定!”
还伸出手去,要与季朝云拉钩;季朝云却不耐烦极,嫌弃地伸出手去拉了一下林墨的手指就松开了。
得来这样表情,林墨也不觉生气;他已经听季平风说过了,自己从季朝云那里偷吃的糖球,其实都是季凝芳亲手做的;而且季凝芳还不止会做糖球,别的点心也会,心灵手巧得很。林墨已经开始畅想,等今年冬天这位凝芳姐姐来了之后,要如何诓骗学宫内的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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