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也不如何,只是先行礼,道:“爹,我回来了。”
季思阳“嗯”了一声。
季朝云又道:“我带林墨回来看看阿洵。”
季思阳气息一窒,把手边的茶盏挥了下去:“跪下!”
季朝云听见,依言跪下去了。林墨在后头立刻就慌了神,虽没人让他跪,但他看季思阳那眼中的怒意,吓得也跟着季朝云一起跪。
季平风别开脸,季凝芳在旁,忍不住斥他:“你跪什么?”
林墨忙地又站起来,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对,好不容易才憋出一个字:“我——”紧张的,太紧张了。
他当年离家而出,后来又身死,那孟兰因也就算了,可真是好久都不曾这样对着别家仙门各位长辈了。
方才林墨还在孟兰因那想了一回从前的旧事,那里头也正有季思阳。
季思阳这模样,和当年比起来,又苍老了些,却没什么大变化,与季思明相似;而季朝云也是像他这爹亲的,都是一脸的肃然,又极正经,叫林墨看了,更觉慌张。
季凝芳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转而对着季思阳:“爹——”
季思阳道:“你住口!”
季凝芳的脾气,并不会因为父亲说这样的话就真不说话:“爹啊,您如今刚出关,还有那么多要事处理……不要和他们置气了,不如让大哥训他们去——”
听见这话,季平风立刻就恼了,为什么要把季朝云和林墨交给他训?她季凝芳不是亲姐么?怎地就不去训这两个混账东西呢?
他憋着火气,对季思阳道 :“爹,依我之见,不如让朝云先去祠堂里跪着,您消消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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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章之三十三 季氏(中)
季思阳看他们一个两个,说这些话,根本都是在讨情,心内恼极了。
他们季家这门风,确实是开明,却也要先讲就个正派。
当年之事,季思阳深知不可尽信世人言论……可林墨在他们众人之前,杀人取命却是实情。
那安宁林府之家风,季思阳本就不认同;又因林宽得那古怪急病,一朝命丧,令季思阳更觉不安。
乌尤花氏与安宁林氏结亲,世人称羡。可在季思阳看来,也无非是因花府主与他夫人无可奈何,要为爱子早做筹谋安排,忧心他日夫妻二人突然亡故,无人照拂花氏,以致一门陨落。
浓妆艳质,挥金如土,恩恩爱爱,却也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切看着都那样美好,但却又令人无端生出些隐忧,只怕这亲事做定,非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那后事也都应了。
花家灭门,林敏身死,世人谈论此事,皆言之凿凿,皆怨那安宁林氏上上下下,唯有明面的光鲜,实则内中孑孓,不知有多少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而林鹤夫妇娇惯女儿,不加管束,以致她肆意妄为,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惊天祸事,实在道貌岸然。
青墟滟夫人闭门不出,不知对此作何感想,而当日在场其余几家仙门之人,是否也与他季思阳同样,觉得内中仿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之处,真似无头公案呢?
他真庆幸,从前季平风喜欢安宁林府出身的林惠,想要求娶,却未如愿。
毕竟是他之爱子,季思阳并不愿意见其伤心难过;他也曾见过这位林府的五小姐,知她是个温柔和气,天资高卓的美人,那才思及人品,观之令人赞叹;且也有林鹤及他夫人提过,有意与季家结亲……但只要想到与他安宁林氏有亲,季思阳便觉忧虑。
好在林惠自己亦无此意愿,偏要嫁与那陆家的怀瑛,甚至愿意为他背离家门。
她模样温柔,内在却如此烈性,也叫季思阳动容。
但如此一来,也真就免去了季思阳的烦忧。
他只道儿女之事交由他们自己烦心去,既然林惠有心上人,自然不能勉强,反作好言劝慰林鹤夫妇。
但此后,别说是季平风与季朝云,就连季凝芳,季思阳也作明言,不准自己这三个儿女,多去亲近那安宁林府之人。
在安宁林氏大祸,林墨出事之前,更是不准这三人过问,也不准他们跟随自己去陆氏议事。
如今看来,都是对的。
当年林墨所杀,并不止陆怀瑛之家人,他和他的阴兵,祸及当日在场的其余许多人,或死或伤,难以计数。
那时候他杀人癫狂与愉悦的模样,就连季思阳都看不出来,与从前和今日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诚惶诚恐,又紧张无辜的林墨,竟是同一个人。
后来林墨被擒,如他、娄昱平、邾伯尧,虽都不同意将其立刻诛杀处决,灭去神魂,可陆家人却要报仇雪恨,其他仙门众人也是同样。
悠悠众口,便是他们反对,也觉难堪无用。
若不有南芝,道说是孟兰因所言,勉强先压住这些人的怒语;又有陆怀瑛做主,林墨根本连被囚陆府的机会都不会有,当场便死定了。
而议事那一日,陆怀瑛之坚决,也是众人前所未见的。
陆氏支脉甚多,以陆琮家中为首的众分家,威逼利诱,煽动其他人等,非要立刻置林墨于死地。而陆琮之前为林墨挟持,还有私怨,正是当中最为愤怒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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