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顾修此番归来不光带回了突厥人的降书,还带回了大批罗刹女王赠送的礼物。
君王不禁喜出望外,当即下旨犒赏三军。又额外赏赐了顾修一顶金冠,还有一身战甲。并恩准他在京中夸官游!行,受万民恭贺之礼。
退朝后,顾修于侧殿与君王交接虎符。交接完毕后,顾修忽然压低声音,与君王请求道:“夸官游!行之事,能不能让六哥替儿臣去?”
“嗯?这是为何?”
“儿臣...”顾修那张常年端正的脸上,骤然蒙了些局促:“儿臣,臊的慌。”
君王顾鸿被顾修一句话逗得直接笑出声来,已经憋闷了多半年的君王终于再一次展颜笑开。身边所有跟随服侍之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臊的?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你怎么反倒往外推呢?”
“父皇,儿臣只是打了场胜仗,也不是什么奇功。夸官游!行,儿臣总觉得受之有愧。”顾修正声言道:“父皇,儿臣当真受不惯。”
“罢了罢了,你不想去便不去吧。”君王顾鸿端着君父的矜持,忍着笑意道:“那你说,你想要些什么?”
“儿臣,想...”顾修看了眼那身威风凛凛的战甲,鼓起勇气道:“想现在就把这身新甲换上,去...去给长姐看看...”
顾鸿闻言,心口如暖水化冰一般柔软了一下。
十九岁的顾修,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这个孩子眼里,什么军功殊荣,什么王权富贵,都比不上亲眷之情。在这个孩子眼里他似乎不是也君王,只是一个对他抱有期许的父亲。
“好,你现在就把这身新甲换上吧。”顾鸿拍了拍顾修的肩膀,也不知是顾修的个子又长高了,还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腰背挺不直了,他总觉得顾修已经比他高了:“出宫时骑马要慢些跑。”
“是,儿臣多谢父皇。”
顾修换了全新的甲胄从侧殿离宫,全新的战甲给一向英武俊朗的顾修更加平添了几分凛凛的威风。
“崔尚,你说朕的儿子生的如何?”顾鸿面带欣然的指着顾修远去的背影。
“战王殿下乃是龙驹凤雏,真如陛下当年一般。”老太监崔尚端着拂尘陪笑道:“老奴伺候了陛下将近四十年,战王殿下确实是这宫中最体面的殿下了。”
“那是自然。”顾鸿把后面想说的那句话憋在了心里,顾修自然是这几个儿子里最体面的那个。
因为那是他和云瑶的孩子。
三十多年前,他在春猎之上第一次见到了云瑶。
那天,他那些出身高贵的兄弟们欺负他,抢了他的箭袋。正在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红衣少女纵马而来,将自己背上的箭袋扔给了他。
“给,用我的吧。”
少女那张明媚的笑脸,比朝阳还要明艳动人。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抱着怀中的箭袋,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的发愣。
箭袋上那股悠然的暖香,他时到今日都还记得。
那大约,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了。
第六十八章 纵横
战王顾修回京后, 君王似乎身心舒畅了不少,连带着朝中文武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起来。
因为珹王禁足,端王体弱。沉寂多年的睿王顾值忽而起复, 接连领了两件珹王禁足前未完的大事, 朝中那些看风向的墙头草便一股脑的跟了过去。
刚平了几件大事的君王也无心过问, 任由朝臣们随意折腾。
那一日,君王顾鸿不知起了什么兴致, 让崔尚将他年轻征战时所穿的那身乌金重甲拿出来, 让崔尚服侍他更衣束甲。
周身束甲的君王立在镜前,挺拔如松的身姿一如往昔。南曦在身后环着他的腰身,一脸天真的问道:“陛下,您是天神么?”
顾鸿捏了捏他的鼻尖儿,轻声道:“别胡说。”
“陛下,这么多年您还是风采依旧啊。”老太监崔尚也由衷的赞了一句。
“是么?”顾鸿站在镜前欣赏着凛凛威风的自己:“崔尚,吩咐摆驾,朕要去军营里看看修儿。”
京郊大营。
韩墨初携着两名亲兵恭候在营门之前。
一柱香前方才得到要接驾的消息, 韩墨初来不及通报顾修也来不及更换朝服,便穿着一身日常在军中常穿的银甲,恭候君王到来。
一柱香后君王銮驾从远处浩荡而来,老太监崔尚扶着一身乌金重甲的君王下了车驾。韩墨初入京的时间也不算太短,还是第一次看见君王束甲。
“臣韩墨初参见陛下。”
“免礼。”顾鸿抬手,免去了崔尚的搀扶:“战王呢?”
“回陛下,战王殿下正在练兵, 因为时间仓促,殿下并不知陛下驾到。”
“那就不必告诉他了, 朕原本也是一时兴起才到这儿来的。你也不必让他分心, 就由你陪着朕在这军营里走走吧。”顾鸿双目一睨, 打量着眼前恢复神采的韩墨初。果然混迹军营的男子皮相生得再好也是刚硬如铁,再也不像那日为顾修求情时那般让人心痒难耐了。
韩墨初领旨,在君王身前为君王引路,往军营深处走去。
校场上,顾修正在带领着一群重甲兵操纵巨弩,那些力沉可达五十石的巨弩正是王师此次大破突厥的神兵利器。
数十架巨弩在顾修的号令之下一齐发射,六十丈外直接射穿了三寸后的铁板,并击碎了铁板后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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