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别夹了,父皇母后都在你这是做什么啊?”徐静柔使了几个眼色不管用,只能小声提醒道。
顾攸这才停了筷子,迟疑的抬起头,只见桌上的人都看着他,当即不好意思起来:“父皇,母后,母妃,儿臣失礼了。”
“你还知道失礼啊?眼看着要做父亲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丽妃金氏作势嗔怪了一句,只是掩不住脸上欣喜的神情。
“算了,攸儿是第一次做父亲,心里高兴也是应该的。今日是家宴,他想怎样都成。”主位上的君王顾鸿摆手说道。
“是啊,攸儿是初为人父,绣绮就不要怪他了。”孟氏皇后温温柔柔的笑着,唤了一声丽妃金氏的闺名。
这个闺名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人叫过了,连丽妃自己都快忘了。
今日被孟氏皇后一叫,不自觉的心尖儿一热,差一点又红了眼圈。为了不扫众人的兴致,丽妃忙吸了吸鼻子,转言将话引到了顾修身上:“修儿,你看你皇兄这眼看着都要做父亲了,你还是一个人,丽娘娘不放心的很呢。”
“丽娘娘安心,儿臣一切都好。”
“娘娘知道你一切都好,只是你看你皇兄和皇嫂,你便不想成亲么?”丽妃看了眼孟氏皇后,眼神请求的希望孟氏皇后能帮着说上一句话。
“儿臣不想成亲,儿臣只想替父皇打天下。”顾修搁下筷柱,一本正经的回道。
这一句话,又说到了顾鸿的心坎儿里。
江山天下,他是国君。顾修这孩子便把他自己打磨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他的手指向哪里,顾修就会打到哪里。
军权放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他连觉都睡的比往日更加安稳。
“七弟,这打天下和成亲好似不冲突嘛,难道娶了亲就不能领兵了?”顾攸皱眉反问道。
“这不一样,我不像六哥这样的会照顾人。将来无论娶了谁,都会受委屈的。”
“修儿不想成婚,那便不成婚吧。”顾鸿端着一盏漱口的清茶,沉声正色道:“男儿志在四海,成婚有成婚的好,不成婚也有不成婚的好。”
“儿臣觉得父皇说的很是。七弟既然觉得不成婚好,那便是不成婚好。过几年大了,又觉得成婚好了,到那时候再成婚也是不迟的。”顾锦微笑着给顾修的碗里夹了一枚蒸饺:“丽妃娘娘您安心,儿臣这做长姐的会好生看顾着弟弟的。”
家宴散场,顾修难得用了宫中外派的车驾回府。
府中韩墨初还没睡,书房里依旧亮着灯火。
灯火下,韩墨初依旧在摆弄着棋盘。
整局棋,正卡在最关键的一步上。韩墨初手中捻着棋子在手中摸弄着,听到顾修开门的响动,抬眸笑道:“殿下回来了?”
“嗯,回来了。”顾修说着,宽去了外袍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不过没有带吃食回来。”
“殿下觉得臣等着殿下,就是为了讨嘴吃的?”韩墨初将手中的棋子朝棋篓里轻轻一丢:“亏得臣这么晚了还给殿下留着灯盏。”
“听闻韩明在宣政殿前磕破了头,好似快不行了。”顾修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是啊,所以有些事要快点做了。”韩墨初微笑着从桌案后头绕到了人前,温声道:“总归要在他活着的时候把事情办妥。”
第七十七章 佞臣
吏部尚书刘子宸因病去世, 年当七十一岁。
其长子,吏部侍郎刘恭让在收拾父亲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手记。里面详细记载了昔日的忠勤宰辅韩明这些年来是如何构陷官员,结党营私, 收受贿赂, 动摇朝堂的罪状, 以及一些尚在人世的人证的下落。
光是永熙初年,有详情所载的构陷官员的案子, 便多达十三起。
永熙六年, 韩明因私人恩怨,将伪造的僭越之物置于成国公安庆府上,又以谋逆反叛之名诬告,以至于成国公安庆三族被灭。
永熙八年,韩明以仗势欺人,殴杀良民为由诬告骠骑大将军朱荣,以至于朱荣将军含恨自裁。
永熙五年,韩明为报复不肯与之同流合污的户部尚书陈其表, 伪造账目,混淆视听,以至于陈其表举家入罪被杀。
永熙二年,韩明贪污军费,以芦花为棉以次充好,以至于三万边军冻饿而死。韩明因畏惧事情败露,随即将全部罪责都推卸给了当时执掌军务的辅国将军云烈。
如此种种, 都是那些年君王顾鸿为了培植韩明,巩固政权而枉杀掉的权臣及世家宗族。
但是到了这本手记之中, 就都成了韩明为了一己私利蒙蔽君主, 诬陷同僚的罪名了。
刘恭让在前朝之上将那本手记呈奏与君王后, 满朝上下口径出奇的一致,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韩明。
君王是明君,只因被如此小人蒙蔽方才枉杀重臣。
韩明是佞臣,为了平步青云不惜残害忠良。
一时间,满朝之上义愤填膺。
一些与韩明曾经有所牵扯的臣子们甚至不惜在君王面前掌箍自己,直言自己未曾看出韩明那副两面三刀的嘴脸,才让君王受了这么大的蒙蔽。
“陛下,家父临终曾言,说自己为官多年一直受人胁迫。而今死后,不想让儿孙再受人胁迫。”刘恭让朝着君王深深一拜:“陛下,韩明大人这些年来一直与微臣府上来往,甚至还抢了微臣的小妹妹去他府上做妾。陛下,吾等昔日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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