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宗亲之中以太妃金氏地位最尊,席位自然而然的被摆在了帝王顾修主位东侧最近的位置上,随后依次是宇诚及康盛两位亲王。
晴昭公主顾锦与宁王顾攸的席位并列挨在一处,都设在顾修主位的西侧。
这两张席面都是极大,都是容得下六人同坐的大张席。一是因为长公主顾锦与宁王妃徐静柔此时都有了身孕,二是因为毓恒与毓诚两个周岁的小家伙又都是刚离了襁褓,最淘气的时候,没有这样大的席面实在施展不开。
韩墨初的席面设在臣子席的正首之上,身着一品太傅独有的紫衣鹤氅,头上戴的却是与宗王同尊的赤金东珠冠。
据说礼部在安排席位时韩墨初的坐位本是在高台之上与宇诚亲王并肩的,谁知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宇诚亲王立刻放话,如若韩墨初与他并肩而坐,他便一头撞死在含元殿上。
可见还是为了先前韩墨初诓走他全副家当的事情深恶痛绝。
顾修身着墨色九龙袍,头戴十二副玉珠冠冕,坐在高台之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台下的热闹。
宁王世子毓恒已经会走了,日常被太妃金氏娇宠的不成样子。当着满室宗亲的面将一手拎着一只布老虎满地乱跑。
不是碰倒了这个,就是打翻了那个。
活脱脱一个小霸王,和顾攸小时候一模一样。
反观年幼些的小毓诚倒是沉稳,自从落了座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晴昭公主怀里,啃着一个几乎和自己脑袋等大的苹果,不哭也不闹。
眼看着开宴在即,小毓恒依旧没有任何要消停下来的意思,跟随的乳母当着丽太妃的面也不敢管束。徐静柔挺着肚子也不好去追,只得拍了拍身旁好似没看见的丈夫:“王爷,快开宴了,把恒儿抱回来吧。”
日常做惯了甩手掌柜的顾攸只得起身离席,紧走两步把儿子往怀里一捞:“走走走,没见你母妃生气了么?”
很显然,小毓恒并不买他这个亲爹的账,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顾攸怀里翻了出去,险些大头朝下栽在地上。这个无比惊险的动作吓得在场所有人一声惊呼,金氏更是吓得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小毓恒仍旧拎着他的两只布老虎,改了个路线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晴昭公主膝下,扬起肉嘟嘟的小脸含含糊糊嚷道:“姑姑抱,姑姑抱!”
“不成,姑姑怀里抱着弟弟,过来母妃抱你。”徐静柔皱眉道:“快过来啊,姑姑抱不动你。”
小毓恒固执的揪着晴昭公主的衣袖,用力摇头:“不!姑姑抱!”
“顾毓恒,你再如此母妃当真生气了。”徐静柔把双眉一皱,连带着顾攸都跟着心虚。
小毓恒立马憋红了眼圈,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
这一点,也完全遗传了顾攸。
怀着身孕的顾锦最听不得孩子的哭声,换了单手抱着毓诚,在驸马卓袇的帮助下终于将两个小胖团子都揽在了怀里。
“恒儿你是不是又重了?”顾锦抱着两个小家笑得一脸无奈:“姑姑快抱不动你了。”
原本坐在顾锦怀里的毓诚在位置被哥哥挤偏之后依旧不哭不闹,反而将方才一直抱在怀中啃着的苹果朝毓恒那边推了过去,毓恒也扒着啃了一口,紧接着两个孩子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引得席位上的徐静柔不由得嗔了一句:“这个小魔星,同他爹爹一样磨牙。”
***
戌初开宴,歌舞升平。
韩墨初携百官为顾修敬酒贺寿,各宗亲世家也频频举杯,齐贺吾皇万岁。
饮宴过半。
宁亲王顾攸夫妇牵着毓恒的小手走到君王顾修的主桌跟前,顾攸揉了揉儿子用红绳束起的胎发指着高台上的顾修道:“恒儿乖,给七叔磕头拜寿了。”
小毓恒顺着亲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顾修那张天生冷毅不苟言笑的脸,直接吓得浑身一颤,抱着心爱的小老虎连连后退:“不,不,不要...”
“怎么了?不就是几个月不见么?不认识你七叔了?”顾攸不死心双臂将毓恒抱到胸前,硬往顾修面前送了过去:“来,让你七叔抱抱你。”
顾修顺势将挣扎之中的肉团抱臂弯处,这一抱不要紧,毓恒爆发的哭泣瞬间响彻了整座含元殿。
这哭声比起他父亲幼年的时候简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太妃金氏终于忍不下去,伸手将痛哭流涕的孩子从顾修怀里解救了出来,抱在怀中又亲又哄:“好孩子不怕,你七叔不凶,一点儿也不凶。”
毓恒搂着金氏的脖子渐渐止住了哭泣,也不再下地乱跑,眼睛都在躲避着和顾修的眼神交汇。一代混世魔王,就此偃旗息鼓。
随着小毓恒的哭声渐息,晴昭公主也在驸马卓袇的搀扶下抱着刚满周岁的毓诚走到顾修面前:“诚儿乖,按姑姑教的,给七叔拜寿吧。”
作为与君王同月同日而生的幼子,小毓诚今日穿得格外喜气,通身朱红色的小皂袍,胸前挂着个老大老大的长命锁。
比韩墨初素日挂在朝服外面的那个还要大上一圈,且四周镶满了宝石珠子,一看便知是丽太妃的手笔。
“诚儿还记得怎么拜拜的么?”顾锦无比温柔的引导着怀中的小儿,小小的孩子眼珠一转,两只肥短的小手往胸前一叠,软绵绵的小身子往前一躬咿咿呀呀的说道:“拜拜,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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