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所有边境守将,除去必要的当地驻军外将所有能战之兵于三日内集结开拔,前往靺鞨边关。”顾修手中攥着刀柄,冷峻的双眸里异常狠绝:“朕, 要灭了罗刹。”
说罢,顾修顺势将横切入腹的刀刃向外侧一划, 霎时之间, 没了阻碍肚肠顺着巨大的血口流了出来, 尚有意识的瓦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摇摇晃晃的仰倒下去。
瓦西这也许是整个中原王朝建立以来第一个被君王亲手斩杀的外邦国使。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顾修抛下了手中的佩刀,抬起了染血的右手,一向随同顾修在前朝服侍的内监总管元宝急忙跑到人身边,替他擦拭起了手上的血迹。
负手而立的顾修斜瞟了一眼已经哆嗦成一只雏鸡的罗刹传译官:“你,到我大周鸿胪寺去,为他领一份敛金吧。”
***
汴京城军令八百里急传行至各方,数百万的大军迅速集结成队。
各地军器监昼夜不闲,加紧赶制组装了四百三十门巨型攻城火炮,一万门山地炮,十二万枝长柄火!枪,七千万枝羽箭,以及八千万石军粮。
京畿,都畿两处官道枢纽迅速停摆商道为前线运转开路。
这场战役,是大周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
君王顾修亲自披挂,满朝的宗王老臣们纷纷三缄其口。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言阻拦一句。
因为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君王这一次是真的急了,恨不能掏空国库也要同罗刹拼个你死我活。
与此同时,才刚发生了宫变不久的罗刹又一次宫变了。
在罗刹国使瓦西带着大队人马离开皇城的三天后,一群饥肠辘辘无衣无食的罗刹百姓趁着夜色,借助着一种抓力极大的铁钩越过了纵宽二十丈的护城河,爬到了罗刹皇族的先祖们修建了上百年的高墙上,率先爬上去的勇士们合力砍断了固定吊桥的铁链,将城下的百姓放了进来。
饥饿的百姓们不顾性命,疯狂的掠夺着罗刹宫廷中的一切,无论是充饥用的食物,还是御寒用的皮毛。
黎明破晓之时,这场暴!乱终于被镇压。
然而暴动结束之后,所有人才惊讶的发现原本被软禁在宫廷之中的韩墨初与大祭司诺相双双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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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都城抚林柯的郊外一处幽深的密林之中,伫立着一间温暖的小木屋内。
小屋虽小,但五脏俱全。为了御寒,小屋四周的墙壁上都封了厚实的牛皮,只留着头顶的一处风口排放满屋的碳气。
易鶨先生彻底卸下了满身的罗刹装束,换上了大周独有的宽袖儒服,守着一樽温暖的炉火坐在方桌前写写画画。
卸下伪装的易鶨先生单从气韵上看与韩墨初还真有五分相似,也难怪当年醉酒的荣安亲王老千岁会将他们二人混为一谈。
此时的韩墨初正在这间方寸大小的木屋里来回踱步,满屋的陈设中有个架子。架子上摆着许许多多他在百茗山上也没有见过的东西。
就比如这一盘带着抓勾的绞绳。
“先生,这绞绳和抓勾可有图样?若是没有,那这个我可带回去了。”韩墨初拿起绳钩的一头摆弄再手里慢慢把玩:“此物用于远距攻防还是极好的。”
“嗯,随你。”易鶨先生头也没抬,又接了一句:“钩齿带刃,当心别伤了手。”
“是,记下了。”韩墨初笑着将那条抓锁整整齐齐的盘了起来,目光又被架子上一个铁制的模型所吸引。
那模型是由一个架子支撑着一个大球,大球四周悬浮着一圈又一圈的铁环,每一圈的铁环上都挂着一颗大小不一的小球。
看起来格外新颖别致,就只看不出出处来。
“先生,这是何物啊?”
易鶨先生停了笔,偏过头去看了眼韩墨初伸手所指的物件想了想,答道:“这是天外,九霄云层之外就是这个样子。”
“天外?”韩墨初抚摸着模型正中的大球:“先生的意思是,你我都是住在这颗圆球之上的?”
“非也,正中的这颗大球是我们日常所见的太阳,从正中向外数第三颗小球才是你我居住的地方,其余剩下的分别是辰星,太白,岁星,荧惑,和镇星。”易鶨先生指着模型上的位置一一同韩墨初讲解道。
“先生,您如何得知这么多天外的事情?”韩墨初跟着易鶨先生讲解的顺序一一看了过来,不由得出言问道。
“那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先生我是天人,天人自然知道天外的事情。”易鶨先生颇为骄傲的扬起嘴角,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先生,您会回到天外去么?”英明神武的韩墨初被易鶨先生拍着胸脯的保证说得也几乎相信。
“我回天外去做什么?”易鶨先生抬手点了点韩墨初的额头:“你这熊孩子怎么比小时候还磨牙?”
“先生确定不与我回大周去么?如果先生想隐居,我能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先生的。那里是先生一手创立的热土,难道先生就不想回去看看么?”
“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了。先生是天人,天人都是像风一样活着的,子冉明白么?”
韩墨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扬唇笑道:“明白,先生所言,我都明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在此地,见到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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