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犯重罪无召回京,又没有任何遗旨支撑,想名正言顺地登基,几乎不可能。
篡位的骂名淮启是背定了。
但他不慌不乱,等皇城事态稳固后,竟备齐三书六礼,大摇大摆地进了新梧宫。
明飞卿拧眉看着这些绑了红绸的喜庆厚礼:“你要做什么?”
“明后,别怕。”淮启走上前,执过他的手,温柔道,“本王今日,是来求亲的。”
此言一出,新梧宫众人都惊住了——乱臣贼子居然向皇后求亲?
兄长求娶已故弟弟的发妻?
明飞卿如蒙羞辱,顺势抽了淮启一巴掌:“你做梦!”
淮启被扇歪了头,用舌头顶了顶作痛的左脸颊。
人人都以为他要发作,不想他竟低笑起来:“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明后对本王也是有情的。”
明飞卿:“..................”
他曾经以为淮子玉是这个天下最厚脸皮之人,今日才知,这个淮启,才是集厚颜无耻之大全的存在!!
他不再跟淮启废话,转而看向天青:“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天青应声而动,淮启带来的人立刻拔出兵刃,把新梧宫的人都给震住了。
明飞卿气得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
淮启疼惜地道:“淮子玉人都死了,你替他守了三年还不够,真打算守一辈子啊?他从前可没少做混账事,你忘了你的功名是怎么被移花接木到林霁头上的?还有南国那些事,但凡他是个人就不可能不膈应,明飞卿,你何苦啊?”
淮子玉是个混账,这一点不需要旁人来提醒。
明飞卿抬眸对上淮启的目光:“你求娶我,不过是为了那句‘得紫微星者得天下’,这跟当年的淮子玉又有什么区别?”
淮启噎了一下。
他确实是听说,有明飞卿在身边,许多事都会变得异常顺利,当年的淮瑾不就是靠着紫微星才从低谷逆天改命爬上皇位的吗?
如今他虽入主皇城,却不得人心,许多事情推进得异常坎坷,便想着将紫微星占为己有,好借他的命格来给自己的皇权铺路。
明飞卿看透了这一切:“你跟淮子玉,流着一样的血,坏心眼也是一样的。”
淮启并不反驳,笑了笑说:“既然是一样的,你就再嫁一次,本王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并且昭告天下,西溱易主,你明飞卿,依旧是无人可动摇的国后。”
明飞卿听到“昭告天下”四个字时,眉心微动——昭告天下,自然也包括南国在内。
他故作心动:“是吗?你能说到做到?”
淮启见他动摇,神色一喜:“自然!本王一诺千金,可不是淮子玉那样出尔反尔之人。”
明飞卿假意为难起来:“可你毕竟是淮瑾的兄长,而我还在为淮瑾守三年之丧,就这样成婚,一定会遭天下人非议,言语如刀,割在身上是会见血的,我是受惯了这些流言蜚语,可你是要当皇帝的,倘若百姓议论你乱伦背德,岂不是我害了你?”
他的目光温柔,眼波流转之间,淮启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他握紧明飞卿的手,深情道:“我总算知道皇弟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了......你竟如此为我着想,我怎么能陷你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呢?我早想好了,成婚之前,你去淮子玉的牌位前,烧一纸和离书,就算是断了跟他的关系。”
明飞卿:“.........”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做法?!
“这...能算数吗?”
“自然可以!”淮启笃定地说,“待本王称帝,本王说这和离算数它就算数!”
明飞卿干笑一声,心中盘算了一下,说:“和离只怕还不够,我怕天下人非议我与淮子玉藕断丝连,这样吧,我写一封休书烧过去,我休了淮瑾,断了跟他的情,安心做你的皇后,如何?”
淮启一愣,大笑起来:“明后,你总能给我惊喜!就这么办!”他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我要让淮瑾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他拥抱住明飞卿,明飞卿配合着不再抗拒,佯装顺从。
休夫是不需要挑吉日的,第二天,淮启就把明飞卿带到了沐德宫。
沐德宫是西溱皇室宗祠,摆放着淮氏历任帝王的牌位。
明飞卿一眼看见淮子玉的牌位——虽然是假死,但场面戏做得很足,这牌位上的字还是明飞卿亲自写的。
淮启命人将淮瑾的牌位摆在了桌子的正中央,殿内两侧站满了朝中要员,一侧是忠心淮瑾的重臣,一侧是拥护淮启的蛮夷将领。
张岐被抓来做见证者。
宫变之后明飞卿第一次看见张岐,见他虽然全须全尾,外露的脖颈和手却多了几道鞭痕,脸色也不太好。
听细春说,淮启在前朝处置了不少宁折不屈的官员。
张岐本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淮启没能拿捏到他的软肋,便对他严刑拷打,逼他低头屈服,又顾及他是国师,总有几分用处,所以没下杀手。
张岐猝不及防撞上明飞卿的视线,苦涩一笑,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明飞卿心中不好受。
淮启装模作样地给淮子玉的牌位上了三炷香:“皇弟英年早逝,为兄悲伤不已,你的江山和皇后,为兄一定代为照顾,你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明飞卿:“............”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