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谁说不要啊。”
“我不是那意思。”我脸上一红,哼了一声。
“跟我回家。”林秋低下头,蹭了下我嘴唇,勾住我的腰。我心跳怦怦的,手一松扭头道:“那快走呗,远不远?”
“不远。”
一路上我跟林秋食指勾着食指,安静地走了十分钟。他家真的不远,我们走得慢,从学校步行也就十五分钟。我跟他到了一栋老房子前,林秋说这是他的家。附近的树都挺大的,他说他小时候这儿还很宽敞,现在感觉什么东西都变小了,只有树变大了。
“也不想想你长高了多少。”我道:“你小时候看到的东西能跟现在比吗?”
“嗯,那时候觉得这儿可大了。”林秋牵着我进了单元楼,往上爬了四层。楼道间的感应灯有两层已经不亮了,我跟他摸黑走着,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林秋停在401门前,摸了兜里的钥匙递给我,“时安开门。”
“怎么不自己开啊?”我打开手机,光照在锁孔上,把钥匙插了进去。哦,对呢,林秋不能低头,还是我开吧,我左右转了转钥匙,把门扭开了,里面一片黑,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我在门口迟疑着没进,这儿好像个鬼屋。林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我腰瞬间直了。
“等等我去开灯。”林秋绕过我进了屋,合上了家里的电闸。我听见电器通电的声音,这么多年了还能用吗?林秋刚刚一开灯,灯泡闪了两下,熄了。他试了试其他灯,饭厅的灯总算亮了起来。一盏暖黄色的墙灯,圆形的灯罩普普通通,我看见饭桌上堆满了一束一束的花:全都干了,只有塑料薄膜和彩带是完好的,有些褪色,几束干花上结有蛛丝。花束旁边有几个烛台,里面有燃了一半的蜡烛。
“这是你买的吗?”我碰了碰其中一朵花,花瓣散落到桌上。
“嗯。以前回来就带一束,后来放不下了。”林秋去厨房晃了一圈,“冰箱坏了。”
我看着厅里裂开的墙面,有些难受,“你应该每年回来看看的。”
林秋看着电视机,轻轻地道:“好。”
“你不回来,才都坏掉了。”
“嗯。”
“林秋,我陪你回来。”
“好。”
我忽然心疼他,我还有我哥,还有我妈。他这么多年一个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大概是寂寞的吧。林秋拉住我手,把我带到了卧室。他握住把手开了门,卧室的灯闪了很久没能亮起来,他笑起来:“可恶啊,这儿也坏了吗。”
“没关系。”我打开手机电筒,在房间里照了一圈,目光落在书桌的一个相框上。我走近拿了起来,用手抹去面上的浮灰:照片上是一对夫妻和一个男孩,孩子七八岁大,看起来是在野营,背后露出蓝色的帐篷和一个烧烤架,小孩朝着镜头,五官比例比现在的林秋稚嫩太多。我仿佛能透过这张二十年前的照片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是我不认识的林秋。
“家里还有照片吗?”我问。
林秋走到了我身后,下巴落在我肩上,跟我一起看着那张照片。“有,你要看吗?”
“能带走吗?装行李箱里带回去。”
“你想带走就带走吧。”
“难受吗?”我放下照片,手摸到肩头那张脸上。
“时安,你手上好多灰。”
林秋在我肩上蹭起灰来,我知道他不想我转过身去,安静地等他把情绪收拾好。
“回去我把我脑子里记下的都画给你。我从小做什么都不行,唯独记图像又快又好,跟相机似的。”
“这是你的天赋吧。”林秋在我肩上又靠了会儿才抬了头,“见我几面就能画得一模一样,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第107章
“这天赋对你又没什么用。”
“很适合你。”林秋捉起我的手,“回去我给你换纱布,又搞脏了。”
“呐,麻烦你了。”我拉过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林秋说话变得有些不利索,“你……干嘛呢。”
“没干嘛,我去看看那边房间。”我答应要给他画画,看家里摆设的时候十分用心。隔壁的房间是林秋的卧室,床是单人床,书桌又大又长,跟床差不多,桌面上靠墙是一排书柜,桌旁的架子上有一个大地球仪。他的床上没铺床单,应该是以前去了学校,没在家住。我在墙上发现了不少字句,有诗词和公式,还有简笔画的动物。笔触歪歪斜斜,轻重不一,看着很是稚嫩。“这是你写的吗?”我笑道,“原来你也有握不稳笔的时候啊。”
“三岁的时候画的。他们说我不听话,见到的东西都往墙上写。”
“要画出你写的这个才是最难的。那时候你懂吗?”我想把这些符号照下来,晚上光线太暗,试了几次都觉得不好,放弃了。
“不懂,只是好玩吧。”林秋看了看那堵墙,从抽屉里翻出一盒旧油画棒,抽了一支红色的,在墙上写了秦时安三个字。
我见着我的大名被他写到墙上,脸上一热,“你这是干嘛呢,这么大了还画墙。”
“你看我现在写的好吗?”林秋冲我一笑,我见着他眼眸中的淡淡光彩,“没关系,写在这儿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他把油画棒递给我。“要写么?”
我不忍心这堵带着记忆的墙被破坏掉,摇了摇头。林秋看着那三个红字,伸手摸了会儿,揉到我脑袋上,“你可以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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