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惹上一个已经让他颇为头疼了,绝不肯再要第二个,当即道:“不敢,王子直呼我名便可。”转过去问小柳:“殿下的早膳备好了么?”
小柳早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只恨插不进嘴,忙道:“奴才已叫人备好了。”躬身欲引他们往里去。元景刚得了人家一份大礼,也不好太小气,挥手问:“你吃了么?”
乌善朗声道:“没呢!”
于是顺理成章的坐到一个桌上。席间乌善说起草原上许多故事,譬如毛发如雪的神鹿,还有雪山水化出的长河……皆是以前没听过的,乌善道:“以后你来我们赫齐,我也带你去玩,那里可比京城自在多了。”
元景对他所说之事大为感兴趣,先前种种“恩怨”也随着他口中的草原猎风一起飞远了。用完早膳,把先前给“弟弟”准备的好玩意儿全拿了出来。这也是赫齐没有的玩意儿,乌善啧啧惊叹了一番。元景指着几样小玩意,欢快道:“这些都是我大哥找的。”
楚驭本来抱臂站在一旁,倏然见到两个小脑袋转过来,有些不自在,道:“臣去外面守着。”
乌善看着他的背影,羡慕道:“你大哥真好,不像我哥,成天没个人影,揍我倒是一次不落。”
元景心道:“他也揍过我。”然而刚炫耀了一番,实在不好打自己的脸,于是摸摸乌善的脑袋,同情道:“那你就跑,跑快点他就打不到你了。”
乌善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事呢!”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道:“我就不跑!”
午膳之时,燕帝也过来了,他见元景与赫齐这位小王子玩的投缘,以为这是元景笼络之故,想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于治国之事全无兴趣,难得有这么个长远之举,当下颇为高兴。又见乌善还是个小子,留在宫里也无妨,特许乌善陪太子住几日。
来大燕的路上,乌什图粗粗的教了乌善一些为使的礼节,对着燕帝,乌善还能规规矩矩,本拟对太子也如此,只可惜见了元景,才知他是这么个清秀的小少年,实在做不出那些对着尊者的礼节,只想跟他玩在一起,这下可是正遂其意了,当即拜道:“多谢陛下。”
燕帝拍了拍元景的手,也笑了:“有人陪了,高兴么?”
元景仰起尖尖的小下巴,矜持道:“还行。”楚驭在一边瞧得真切,他眼中含笑,分明十分高兴。
下午乌什图没有来,元景也没提要他陪练之事。之后几日,更是天天同乌善玩闹,两人同进同出,晚上玩累了,就直接睡到一起,简直像是亲兄弟一般。
楚驭无人来缠,正觉得十分轻松,夜里也能睡个好觉,只有一晚翻身欲搂之时,摸了个空,方愣了一下,不过第二日醒来,就把此节忘了个干净。
他也只舒坦了几天,待乌善将皇宫上下摸了个熟门熟路后,楚驭才意识到麻烦来了。元景从前虽然爱胡闹,但小小的一个人,只要看的紧些,凭他闹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波。自从有了乌善这个帮手,境况就大为不同了,以前去不了、不敢去地方全都跑了个遍,就连在延福殿里,都闹出不少风波。
楚驭有一回早起去当值,听见花园中有些异响,间杂着小柳带着哭腔的声音。他急忙过去查看,正看到乌善带着元景爬一棵三丈有余的古木。小柳见了他,可算是看到救星了,指着上面道:“小王子发现上面有个鸟窝,非要带殿下上去看看。”
楚驭无奈,一跃而上,一手拎起一个,把两人带了下来。元景兴致正高时被他打断,顿时不乐意了,很用力的打了他一下,脚一沾地,转身又要去爬。楚驭没想到他跟乌善玩了几天,居然变得这么不听话,还对自己动起手了,当下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将人从后背一抱,不由分说地带回寝宫了。
回去之后,元景跟他生了好久的气,大半天时间,两人谁也不理谁。待到下午,楚驭一眼没看住,两个少年又结伴跑了。
许是跟楚驭生气的缘故,路上元景也闷闷的不高兴,乌善摸了摸他的小耳朵,哄道:“别生气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肯定找不到。”
他带元景去的地方,乃是先帝安置罪妃的冷宫。本朝天子少近女色,后宫之中妃嫔本就不多,又个个贤淑安分,这里便空落了下来。寒冬之中本无好景致,此处无人洒扫,更见萧索。窗棂门板上残存着几张蛛网,随手一摸,掌心全是白灰。唯有庭院中尚存一株怒放的红梅,无人照料,难为它还活下来了。
乌善靠着梅树,得意洋洋道:“这里他肯定找不到了吧。”
元景摇摇头:“不知道,我大哥很厉害的。”
乌善若有所思:“倒也是,他给我姐姐打死的那只老虎,虎牙都有大半尺长,在我们赫齐,得好几个勇士一起围捕才敢去猎虎呢。”
不知怎么的,元景听他说完,脸色更差了。乌善只当他是不愿意提起楚驭,四下张望了一番,惊道:“哎,你看那边那个井,怎么还盖着大石头,咱们去看看。”
元景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口古井,井沿破败自是不提,井口还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乌善用力推了一下,百余斤重的石头纹丝不动,他绕着走了两圈,自语道:“盖这么严实,肯定是藏了什么好宝贝。”
宝贝在元景眼里倒是不值一提,但寻找宝贝这件事却很有趣,他立刻有了兴致。楚驭赶来时,便看到两个少年合作用力,去推那个盖着水底沉尸的巨石。他厉声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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