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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却是久无动作,曹如意在双臂缝隙间偷偷看了楚驭一眼,一柄长刀如飞星般掷了过来,落在脚下,正是他用的那把。曹如意看看刀,又看看他,明白自己这是得了许可,他满心惊喜地才要跪谢,却听楚驭语调平平地开了口:“不要让太子看见你。”
    楚驭回到随帐,才换下那身沾了泥浆和血气的衣服,就听外头有动静,出去一看,是刘林前来传话,说燕帝夜里突发高热,围场御帐条件简陋,这便要拔营回宫,现下来请太子同行。元景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被人唤醒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直坐在床上揉眼睛。今日之事是耽误不得的,小柳跪在床下,求助般看向楚驭,不想楚驭今日却是格外的有耐心,坐在他身边哄道:“先起来更衣,车里再抱你睡好不好?”
    刘林听里面温声细语的,估摸着还要费些时辰,情急之下,催促了几声,元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里还睡得着?急急忙忙跳下床,袜子也顾不得穿,便要往外跑:“父皇怎么样了?”刘林擦了把汗:“医官们已经在伺药了,太子随我来。”
    燕帝这病来势汹汹,医官们彻夜不眠地煎药、换方,足足照看了一日,才让高热退了下来,元景陪在左右,也是一日一夜未眠。第二天晚上回来时,累的用膳时就趴在桌上要睡。楚驭看他熬的眼下一团乌黑,很是不解。他是完全不知父慈子孝为何物的人,心忖燕帝身边就他这一个儿子,元景又不需要争宠固位,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忍不住道:“陛下身边又不是没伺候的人,哪用的着你这么辛苦?”
    元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疲倦之至地看了他一眼,咬字不清地说:“不辛苦……”话说到一半,就把脸歪在他手里睡着了。楚驭看他人也坐不稳了,忙将他抱了过来:“吃点东西再睡?”
    那边睡息沉沉,全无回应。楚驭抱了他一会儿,直到小柳在一旁提醒,这才将人送到寝殿中。
    燕帝年岁大了,这一点头疼脑热足养了几个月。他生病,累的元景也跟着辛苦。从前早上起床总要哄上半天,现在天不亮即起,先要去长宁殿走一趟才肯放心去文华堂读书。除了课业不可省,余下时间都侍奉在燕帝左右。燕帝心疼他奔波,常常让他留宿在长宁殿。
    楚驭与他一日里几乎说不到五句话,同床共枕更是少有,就算睡在一起,往往躺下就睡着。那些睡觉前问东问西,撒娇黏人的做派也不见了。楚驭心里有点不舒服,忍不住逗他几下,不让他安生,他才气呼呼地拿小眼神横人家几下:“别闹!”楚驭看的心情舒畅,这才放他休息。
    眼看霜华渐浓,化作皑皑白雪,渐渐的,习习和风吹绿了京中杨柳,燕帝才算彻底康复。这一日他精神正好,便带着元景去御花园踏春。逛到一半,听闻神武将军千里迢迢命人送来两只木箱,兴致更高,当即起驾回宫。结果打开一看,里头尽是血灵芝老参之类的进补之物。也不知怎么的,燕帝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过了一会儿,还将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连元景也不例外。
    元景莫名其妙吃了个闭门羹,表情十分无辜,回去后就托着脸闷声不响。他这几日是特别的沉默,楚驭看了他片刻,简直都想不起来他上次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坐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元景欲言又止地摇摇头,楚驭见他眼神有点奇怪,追问道:“不舒服?”将人拉向自己,摸了摸额头,感觉掌下温度如常,又道:“怎么了?”
    元景改为双手托脸,迟疑了很久,才下了决心:“我的声音……变得有点奇怪。”
    他这一开口,楚驭当真吓了一跳。从前稚嫩清朗的童音不复存在,变得低沉许多,还带了股沙沙的味道。笑着去捏元景的脸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发现?”元景听出他不是个好语气,堪称怨念地扫了他一眼。楚驭忍着笑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差别,一样的。”想了想又问:“陛下知道么?”
    元景摸着喉间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声音又小又软地问:“真的差不多?”
    楚驭看到他那个期待的小眼神,喝了一口茶,藏住笑容:“嗯。”
    元景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桌上道:“可憋死我了。”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贵妃娘娘怎么还不来。”
    元景的生母皇后过世的早,燕帝与她感情甚佳,至今未再立后,宫中诸事多交由董贵妃打理,平时不过初一、十五,节庆之日,元景去她宫中问安,其他时候少有往来。楚驭奇道:“她来做什么?”
    元景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说话间,小柳跑来传话,称贵妃已经到了。
    董贵妃今日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姿窈窕,容貌秀美的宫娥。一名惜荷,一名顾雪。正值二八年华,皆头戴花枝冠,耳坠明月珰,一袭金钑花孔雀纹的绛罗衣,见了太子,行礼问安落落大方,自与普通宫女大不相同。楚驭一见之下,便明白了她们此行的来意。果不其然,董贵妃落座以后,柔声道:“臣妾奉皇上的旨意,来为殿下授教周公之礼。”
    元景一瞬间脸变得通红,求助般看向楚驭。楚驭估摸着燕帝这一病是病急了,他膝下只得一子,又身中奇毒,不知何时毒发,一旦太子香火不继,便会动摇国本。如今元景已长成,便急急忙忙送了侍寝之人过来,低头看了元景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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