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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驭从前不知情爱之事的厉害,如今被元景一晾置,才知这求而不得的滋味,简直比毒-药还让人觉得煎熬痛苦。可叹他在这边牵肠挂肚,人家却对自己避之不及,想来甚是无趣。大丈夫如此拿不起放不下,岂不令人耻笑?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将目光从画卷上收了下来:“我是不该放在心上了。”
    燕帝听闻千羽军入太子府的消息后,又下一道手谕,加封楚驭为殿前司副统领。元景对此全然不知,他这阵子都宿在宫里,白天忙于政务,晚上要去伺候燕帝,忙得无暇他顾,对楚驭这阵子总不来找自己,只觉轻松庆幸,全没多想。这日一出延福殿门,就看到楚驭的当值的身影。他顿时傻了眼,脱口道:“他怎么在这?”
    楚驭循声望去,看到他,神色未动,见拜问安,无半点失礼之处,客气得都有点奇怪了。元景尤是觉得在梦里,一时没敢吱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一脸茫然地问身旁宫人:“这是怎么回事?”宫人最是消息灵通,忙将来龙去脉告知太子。
    元景百思不得其解,忍了一日,晚上到燕帝床前,见他居然醒着,小心翼翼地问起此事。燕帝如今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梦里,就算偶尔转醒,脑海也昏昏沉沉,如坠乌云之中。纵有千万句嘱咐,一时也难与他说清楚,只疲倦地交代了一句:“你越是不给,他就越是想要。想让他对你袒露真心,便不能将忌惮放在明处。”元景得了这么一句,心中困惑更深,再要问上两句,燕帝便倦怠地摇了摇头,药还没喝下一半,便又睡了过去。
    当晚元景回到延福殿时,脚步有些迟疑,进去一看,楚驭居然不在,暗忖他多半是要晚上来的。他第一反应便是令阖宫上下严加戒备,话到嘴边,又想着这是在宫里,万一他不管不顾,闹出事端来,又是一场麻烦。左右躲他不过,索性遣退诸人,独自坐于房中,处理白日未完成的公务,顺带思索父皇话里的真意。不觉星斗漫天,夜色深沉,他睡意越来越浓,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心中满腹疑惑。上床时犹豫了一下,被子也不盖了,就这么蜷身睡去。
    四月的夜风尚有些寒凉,次日醒来,他便觉鼻腔如堵,说起话来声音都是哑的。环顾四周,只见窗户大开,被褥齐整,身边种种,与睡前并无两样。小柳一瘸一拐地进来伺候,见太子皱着眉坐在床上,奇怪道:“殿下,您怎么了?”
    元景欲言又止,问道:“昨天没人来过么?”
    小柳对他所指之人心知肚明,凑到他身边,也很小声地说:“侯爷刚入宫,事务繁重,我看他肯定过两天就来找您了。”
    元景摇摇头,隐约觉得不是这样。果不其然,自此日起,他在宫中每每见到楚驭,对方只作平常对待,连眼神都没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分。元景有一次于御花园撞见他独自巡查,刻意走了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可恨在里面等了半天,他也没追上来,简直比刚认识时还要冷上几分。
    元景记得回宫当天,他行事作风倒还与从前相同,偏殿里的一场试探,足以看出他对自己还不愿放手。若是从前倒也还省心了,可如今突然转变,实在奇怪至极。他在楚驭身上吃的苦头多,对此人实在放不下戒备。暗忖大燕改朝换代乃是早晚的事,各地守军王侯不知到时何等反应,这种关头,京中绝不可出事,还是还是笼络笼络他为妙。
    于是忍辱负重,主动跟他说了几次话,他倒是有问必答,却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就是先前把他送进地牢时,也不见他这么冷淡。未几日,听闻殿前司指挥使大人坠马受伤,当时太子不在宫里,报到燕帝处,即将内宫守卫防御之事尽数移交到楚驭手上。
    元景一得到消息,大为震惊,立刻叫人去查,却没找到半点人为设计的痕迹。他猜不透楚驭的想法,本就极为不安,晚上回想此事,连觉都睡不着了。早起见他出现在自己必经之处,思忖着要不要过去与他说说话,不想那边见礼即走,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元景如今也有些倔劲,他见那边不搭理,便不肯再去讨好。只是神武军不可不妨,他听闻楚家还有两个儿子,暗忖要不要从中挑选一个,培养成心腹,至于楚驭,只令人留心他在宫里的动作。
    然而思前想后好几日,到底没写下这道手谕,他对那两人的品性全不知晓,只怕猛虎未除,又引来恶狼。他心思太重,连着几晚都没睡好。这一日从长宁殿回来之时,一脚踏空,险些从丈余高的玉阶上摔了下来,幸而侍卫眼明手快,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只是右脚脚踝崴了一下。他将此事按下,不许别人告诉燕帝。
    回宫之后,伤处已红肿不堪,连鞋都脱不下来,最后还是小柳拿剪子裁开才了事。他见太子疼得直抽冷气,也不肯惊动太医,趁太子去沐浴的时候,大着胆子,跑去找了楚驭过来。
    元景对此自是不知情,他浸在热水之中,只觉伤处也没这么疼了。泡的久了,意识渐沉,身体渐渐往下滑去,朦胧间,有人拉住了他,继而水声淋淋,那双强壮有力地手臂探入池中,将他抱了出来。元景疲惫地望去,水雾未散,楚驭的面孔也不甚明晰。他茫然地摸了一下对方的脸,下意识道:“我又做梦了?”
    楚驭脸上本无半点表情,听了这一句,微有些动容,低头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单手解下披风,将他赤-裸的身体罩住,匆匆送回寝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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