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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长挨了他一巴掌,毫不在意,令人拿起他的外衣,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殿下,先上马再说!”
    馆驿外火箭乱飞,乱作一团。燕军山呼海喝声如在耳边,冉驰自出生起便养尊处优,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彻底给吓醒了。侍卫长将他扶到马背上,试图从西侧城门冲出去,然而燕军攻势源源不断,街道上尽是流火,无奈,只得暂时退了回去。
    西魏孤立无援,强撑了五日,御城工械悉数耗尽,守军更是所剩几无。冉驰心知生死已悬于一线,当日黄昏,命人将城中数千百姓绑上城头,为人肉盾牌,以此抵挡如雨飞箭。万千哭声一起,攻伐之势为之缓上一缓。燕军虽然杀红了眼,可一见城头百姓衣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楚驭于城下得见,冷笑一声,命人抬来重逾百斤的玄铁蛟筋弓,但闻弦声一动,数箭破空,将当中十余人射落城下。
    楚绍大惊失色,策马来到他身边:“兄长,这些都是大燕的百姓,我们岂能伤他们!”
    楚驭神色冷酷,尚未开口,即命人挥动令旗,弩手直指天空,箭雨复起。西魏守军未料他们会不顾人质安危,强行攻城,一时不及退去,中箭者十有六七,城墙上血流成河,号哭不止。楚驭道:“事急从权,屠一城以固一国,以千人死保万人安,百姓死亦尤荣。”赤金令旗连连挥舞,铁箭连绵不绝。探马营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对楚驭说了几个字。此际杀声震天,饶是楚绍与他并辔而立,也未能听见只言片语。只看到楚驭神色一冷,命诸将继续攻城,自己调转马头,孤身一人,朝远处奔去。
    西城门悄然打开,冉驰一行人马冲了出去。他们不敢走大路,易道而行,选了怪石嶙峋、山高林深的小路。其时夕阳西沉,林中无半点天光,加之他们不识路途,匆忙之际,有人踏空一步,跌至崖下。静夜之中,惨叫声尤为凄厉,冉驰听得心惊肉跳,后背满是冷汗。侍卫长命所有人下马步行,为冉驰牵马之时,低声安慰道:“殿下,翻过这座山,咱们离大魏就近了,您小心跟在属下身后便是。”
    冉驰心烦意乱,只想找人出出气,环顾一圈,怒道:“元惜怎么还没跟上来?”他们出城之时,元惜借口取一样东西,回了馆驿。冉驰久等他不来,在侍卫长的催促下,只得留下一人一马,先行离开了。
    侍卫长道:“已经叫人回去接了,大概一会儿就到了。”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殿下,其实元惜如今已无什么大用,便是找不到,对我们也没有损失。”
    冉驰不耐烦道:“你懂个屁,他用处大着呢,若是他有事,本王就白吃这场苦头了!你再派人去!赶紧把他给我带过来!”
    那边久久不语,连步伐也停了下来。林中一阵夜枭咕咕低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森之地,极为可怖。冉驰拍了他一把:“本王在跟你……”声音戛然而止,侍卫长的头颅晃了晃,砸到他手背上。冉驰被热血喷了一脸,骇然之下,毫无风度地惊叫起来,回身之时,身后十余人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心知不对,未及反应,膝弯又是一痛,低头望去,便看到一只黑漆细箭透骨穿出。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只见一人一马从高处走下来,最后一根小箭擦着冉驰耳垂过去,钉死在他身后的苍天古木上,冉驰只觉流光一现,枝叶便被震落满地,如钩银月升上中天,几缕月光自缝隙间落了下来,他看向眼前之人,颤声道:“你,你……”
    楚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冉驰王子,我们又见面了。”
    冉驰下意识摸向先前为他所伤的手臂,惶恐之下,脑海中却飞快转过几个念头,他脱口道:“你不能杀我!不然你们的皇帝就没救了!他的蛊只有我有法子!”
    楚驭声音愈发冰冷:“我早知此事与你有关,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只是为着你先前做的事,需给你些教训。”话音落地,一枚倒刺钩脱手而出,朝他的琵琶骨而去。冉驰只觉胸口一凉,钻心的痛楚涌来。他何曾受过这等折磨,当即疼得惨叫不止。
    楚驭攥着铁索,将他拖了过来:“你伤了我大燕皇帝,这点苦头只是个开始,要是不想受活罪,便识相些。”
    冉驰急怒攻心,反而生出了一股不服之气,望着他狞笑道:“是为我伤了你们的皇帝,还是伤了你的姘头?”楚驭目光一寒,手中铁链不由攥紧。冉驰一手按在自己伤处,疼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大笑道:“怎么?你不高兴了?老子告诉你,他在我手上那几天,我身边的部下个个都干过他,你当他有多尊贵?他不过是……“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一枚石子飞入他口中,他咳嗽了一声,几口鲜血并着碎齿,喷了出来。楚驭单手将他提起,鹰隼般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冷笑道:“我本打算给你个痛快,现在我改主意了。”他将冉驰抛向空中,双手如钳般擒住他手足关节,向后折去。只听一阵咔声作响,冉驰惨叫一声,一手一足的关节,不自然垂落了下来,已然是被折断了。楚驭对昏死过去的冉驰一眼未看,将他丢到身后,朝山下奔去。
    此战天明方休,西魏自六王子而下,全军覆没,燕军杀敌八千,伤亡者不足百人。战报当日即送往京城,只待天子嘉赏。中军大帐后临时设了一囚帐,冉驰身受重伤,躺在里头,奄奄一息。楚驭派方青前去,严刑拷问,要他交出解药。冉驰虽然伤的厉害,脑子却不糊涂,深知这保命之物一旦交出去,便再无生机,因而受尽拷问,尤不肯吐露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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