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抽刀而出,只见刀柄上竟无半点血光,他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一阵急促尖锐的笛声响起,早已埋伏在周围的赫齐侍卫闻声而动,立刻追过去拿人。然而笛声过后,那个已死透的刺客竟无声的站了起来,他眼中荧光涌动,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他身上传出。楚驭见他身体骤然前扑,手腕一转,挑过旁边的盾牌,挡在身前,只听一声巨响,无数蛊虫从这活死人的胸前伤口中涌了出来。
乌什图带着人提刀而入,正看到黑虫乱爬的景象,当中那具尸体,已被吃的只剩一副残缺的白骨。楚驭将酒坛摔倒毡毯之上,刀尖挑飞一线火光,毡毯落地,顿时烧了起来,空气中满是腐臭之气。楚驭喝道:“去拿酒来!”
乌什图这才反应过来,忙叫人抬来百余坛烈酒,尽数浇到这座大帐上,不一刻火光冲天,烈焰之中,似乎还能听到诡异的惨叫声。赤珠闻讯而来,一嗅到这气味,便惊声道:“是魇尸蛊。”见楚驭神色严肃,也不知道他受伤没有,翻了翻身上的褡裢,取出一枚丸药送了过去:“主人先服药,万一被咬伤可糟了。”
楚驭闻言,脸色更差了几分,命道:“跟我来。”步伐如飞,朝元景所住行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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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别怨
先前楚驭只交代了“好生保护”四个字, 方青自作主张,将元景带到楚驭所住的行帐里。入内一看, 一应布置极其朴素,全无赫齐纸醉金迷的风气。团桌上散着一局残棋, 半杯冷茶, 似乎主人还在独坐之时, 便被人急急忙忙拉走了。
方青道:“天色不早了, 陛下若是累了,属下先伺候您休息。”
元景不置可否,随他往寝帐走去,还未进门, 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气格外熟悉, 细想之下,竟是自己从前常用的凝神之物。先帝刚过世那阵子,他夜夜难眠, 楚驭便让赤珠制了香囊,悬于床帐上。他一眼望去, 果然见到旧物。床头还放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小像,元景目光落下,便久久定住不动了。
方青在一旁低声道:”自从您走后, 王爷便一直寝食不安,宫里也不常过去了。他生性骄傲,一向都要强, 心里难过也从不与人说,但属下知道,他没有一日不在思念您。从前那些事他一直很后悔,如今形势迫人,弥补也非朝夕可成,只是王爷待您一片真心,必不会让您长久留在这里受苦。”·
听见元景忽然冷笑一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自行退了出去。这一晚风声愈急,后半夜时,王帐附近火光冲天,继而士兵惊呼、影卫追赶之声不断。方青心下一凛,立刻派了两个机灵的小兵过去打探消息,自己恪尽职责,守的寸步不离。然而士卒未归,自家公子倒先一步归来了。
就见他疾步来到帐门边,张口便问:“他人呢?”
方青见他神色异常紧张,再看时,赤珠还满头大汗地跟在他身后,不敢怠慢,忙道:“陛下在里面,他进去得早,许是已经睡了。”
楚驭一语不发地走了进去,动作却比刚才轻了许多。赤珠跟着他紧赶慢赶了一路,此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被方青瞪了一眼,才气喘吁吁地跟着进去了。寝殿内灯火通明,他入门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一片狼藉,柜子长椅倒的倒,歪的歪,茶具、花瓶更是碎了一地,主君大人常用的长弓也被人绞断了弦,丢在火盆里。那里火焰熊熊,早已烧了一物,赤珠眯着眼睛打量了会儿,依稀辨出是个画轴。始作俑者全无羞愧之态,此刻面若冰霜地坐在床上,他身上衣服乱糟糟的,袖子都卷了起来,脚边还散落着不少撕碎的书页,见楚驭归来,挑衅般地将最后一枚铜印砸在地上,阴沉沉地朝他望去。
楚驭对周遭种种全然看不见,望着元景时,眼睛里只有紧张之色。甚至还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安慰一下,手都抬起来了,被他一瞪,硬生生转过方向,冲赤珠招手:“你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异常。”
赤珠观他的态度,仿佛这一通打砸过后,受到惊吓的是元景一般,他忍着腹诽,四下查看了一番,很肯定地说:“主人,这里无事。”
楚驭轻轻地松了口气了,这才低头冲元景道:“没事了,今夜的刺客不是冲你来的。”
元景谁也不看,眼望前方道:“我能走了么?”
楚驭指尖轻轻一颤,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方青觉察出气氛有异,硬拖着赤珠出去了,帐门一关,周遭静默异常,只闻火花爆裂之声。元景久等不见回答,索性起身自行离去。才走了两步,便被楚驭拉住了。楚驭迎着他眼睛里的厌憎,艰难道:“外面还很乱,现在出去不安全,待会儿……他们会来找你。”
元景冷淡道:“既不是冲我来的,也无所谓安全不安全,不必人来接,我去找阿善也是一样。”
楚驭的手越攥越紧,全无放开之意,目光更是定在他身上,深邃的好似要将他吞没一般。元景被他握的生疼,语气愈发冷硬:“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先前没玩够,还想要我陪你睡觉不成?”
楚驭被他的话刺的心里一痛,默默地松开了手。元景用力一扯,才从他掌心里挣开,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是个预备发火的模样,然而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了平静:“如今我无权无势,你想如何,我自然是无法抵抗,只是那时你放了我,我心里多少是感激你的。希望你信守承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莫要让你我之间,连这点情分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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