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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青踢了赤珠一脚,示意他跟上。赶到渠犁王宫之时,就见一轮薄红落日照在门庭前,乌善抱膝坐在地上,肩膀不住耸动。楚驭呼吸大乱,几步上前,揪住立在旁边的薛乙道:“陛下怎么样了?”
    乌善听见他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
    楚驭抬手将他推到一边,厉声道:“我问你他怎么样了?”
    薛乙眉头紧锁,只摇了摇头。楚驭沉着脸进了门,本还要叫赤珠过去,可他一看到元景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元景身上那枝颜色奇诡的蛊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白色的薄霜,他像是被冻结在看不见的冰雪里,连胸膛都不再起伏。
    薛乙在一旁道:“老朽曾为殿下制过一味吊命的丸药,若是毒发之时能及时服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今……”
    楚驭站在距元景五步之外的地方,忽的开了口:“那丸药可是放在一个墨绿瓷瓶之中?”
    薛乙惊讶道:“正是,王爷见过?”
    楚驭没能回答,他一瞬间想起了那晚在魏军囚帐中的事情,缓缓捂住小腹。
    乌善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扯开:“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为了救你,小九怎么会……都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几名亲兵怕他开罪摄政王,忙上前劝阻,方青亦在一旁周旋,好容易把人劝住了,正要安慰楚驭几句,可目光一落在楚驭脸上,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乌善趴在门上恸哭不止,方青闭上眼睛,无声地退到一旁。薛乙劝道:“大王也别太难过了,生死自有天命,陛下若知你如此,也会不安的。”
    乌善双目通红,全然听不到他的话,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他跟我来渠犁时答应过我,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他神色几近癫狂,众人见了,只觉不忍,薛乙叹道:“罢了,由他发泄发泄吧。”
    夜幕完全笼罩这座殿宇的时候,殿门外火YU XI ZHENG LI光亮起,风声中隐隐传来梵音轻歌,乃是奉命而来的僧人与巫女在为元景举行祈福之礼。乌善身形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冲门外道:“备马。”如一阵风似也而去。
    薛乙看了楚驭僵在那里的身影,打了个手势,带着众人悄悄离开。殿门阖上之时,楚驭才缓缓朝元景走去,他步子迈的格外艰难,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却走得如隔山海。
    元景睡着的样子,跟他无数次在梦里所见并无不同,楚驭指尖发颤,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碰到元景冰冷的皮肤时,他胸口闷闷一痛,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无声崩塌,他哑声道:“不是想要我死么?还来救我做什么?早跟你说过了,情爱是不顶用的,权力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有了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捏了捏元景的脸,轻笑道:“你不乖,该你记住的你不肯记,不该记的倒记的清清楚楚。”他握住元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中阵阵潮意:“你起来,我把皇位还给你。”
    风声呜呜咽咽,一晚未停,楚驭没敢合眼,一直守在元景身旁。清晨时分,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木然地转过头,乌善已将门撞了开。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宝盒,斥道:“你让开!”
    楚驭见薛乙也跟在后面,心中一动,起身时双腿发僵,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薛乙半跪在床边,皱眉诊了半响,道:“还有气。”接过那个盒子,小心打开。
    殿中顿时满溢清香,方青定睛望去,见里头盛着一枚如玉般的果实,好奇道:“这是什么?”
    楚驭辨认了一下,也有些不敢相信道:“是赫齐那棵神树的……?”
    方青儿时曾在赫齐住过一阵子,知道赫齐有一株西域佛国而来,灵效非凡的神树。赫齐还未与燕国结盟之前,为了保护这棵神树,大大小小的仗不知打过多少回,时至今日,垂涎此物的亦不知凡几。
    薛乙道:“还未完全成熟,不知有用没用,姑且一试吧。”
    一手执着汤碗,将这枚果实喂入元景口中,却久久不见他喉头有动作,楚驭焦躁道:“我来。”夺过药碗,仰头灌了一大口,渡入元景口中。乌善勃然大怒,才要将这无耻之徒扯开,忽见元景睫毛轻轻一动,眉宇间的冰霜似乎消失不见。
    楚驭起身时明显松了口气,冲薛乙道:“劳烦您过来看看。”
    薛乙在元景床边坐了许久,诊脉一了,即将药童唤来,笔走龙蛇地开了一副药,嘱他快快煎来。乌善尤是不敢相信,追问道:“太医,小九是不是没事了?”薛乙抿嘴不答,嫌烦似的将众人赶了出去,及至那碗吊命的药下了肚,元景胸膛也渐渐有了起伏,才把人给叫了回来:“陛下暂时是无碍了,不过这毒一日不解,迟早还是要命。”
    楚驭厉声道:“赤珠!”赤珠哪里用得着他吩咐,立刻道:“小人这就去配解药。”
    薛乙在一旁道:“渠犁天气寒冷,陛下长留于此,只怕不利休养。”
    方青听他话里有话,试探道:“依您的意思?”薛乙正要开口,楚驭已经开了口:“你准备一下,这几日我便带他回京。”一句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方青情知此次回京将有千难万险,但见他心意已决,也只得依从。临行之前,楚驭去关押乌什图的地方走了一趟。他情绪尚好,见了楚驭,主动道:“你家小皇帝没事了?”楚驭冷冷道:“你身在这里,对外头的事倒是清楚,还有人替你通风报信?”乌什图懒懒一摆手:“这用得着通风报信么?他要有点什么,你哪有这个闲工夫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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