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桌椅闹腾的动静,惊着了教室里的八班群众。
谢东海目光闪躲地把课本贴在脸上,静静吃了两分钟的瓜,越看越懵逼。
……您二位这个雷声大雨点小的阵仗,真不是勾肩搭背哥俩好?
“嗡嗡嗡。”
两人搁在桌上的手机同时亮起。
路澄看一眼来电显示是他老爹,立马松开对沈随的束缚,抄起手机往外走。
“喂,爸。”
“路澄啊,你跟小随已经到教室了吧。”
手机那头人声嘈杂,路钧显然刚从会议室里出来。
路澄抠了抠耳朵,刚准备让他沉迷工作的老爹少操闲心,却听到路钧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有些话,爸爸在家的时候,当着小随的面不方便讲,你就在电话里听着吧。”
手机那头的老父亲声音顿了顿,像是又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旁边没人,爸你就放心说吧。”路澄收起惊讶目光在楼梯口侧过身子,错过了走廊里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顶楼,拐角风大。拂动衣角呼啦啦地吹过来,盖过了沈随嗡嗡作响的手机。
他环顾四周,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斜靠上墙。
本想先叼根烟再接电话,可当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是“未命名”三个字,沈随犹豫片刻,把掏出一半的烟盒重新按进外套口袋。
嘟,电话接通。
入耳先是一片翻阅文件的哗啦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旁边有人在敬称沈总。
沈随漠然地拿着手机靠在墙上等待,直至那端脚步声渐停,才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
“要我先开口问候你吗,离了这个家门,你是不是就把祖宗的规矩给忘了?”
听到男人的冷笑,沈随眼底闪过一丝黑色。他绷紧了手臂,语气生硬地叫了一声“爸”。
沈若风不予置评,单刀直入来意,“听管家昨天跟我报道,你想提前回来准备你妈的忌辰?”
“等我妈的忌辰一过,不用你赶,第二天我会自己走。”沈随冷沉着脸,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然而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心底翻腾的情绪。
“拖整个沈氏集团在外人面前蒙羞的不孝子,有什么资格自由出入沈家。”
沈若风对儿子悠悠发出一句质问,让沈随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让沈家蒙羞么?”
沈随嗤出一声冷笑,颤动的声音像是藏了一块浮冰,“你能顾及沈氏集团的体面,为什么不去想想我妈受过的委屈,她在世的时候,你们沈家给过她这个沈夫人应有的尊重吗?”
他背靠墙面,按住额角鼓跳的青筋,无声做了一个艰难的深呼吸。
电话那头的沈若风安静了一瞬,给了他回答,“沈随,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
冷冰冰的语气,就像在应付一场压倒性的生意谈判。果然在沈若风的眼里,利益至上永远能排第一位。
沈随漆瞳渐深,拼命压制着摔碎手机的冲动,跟他讨价还价,“那你需要什么理由,才能让我回去准备我妈的忌辰?”
“管家已经跟你把要求传达的很清楚,多余的废话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沈若风打破了他的原有期待,把禁令重提上线。
“或者你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在你亲姑姑的生日晚宴上,当着沈家各路亲朋的面跟你表哥动手?”
“我……”沈随呼吸凝滞,衡量许久强压下心火,把想说的话堵在喉头深处,“行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既然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就不要纵容自己闯祸。”
沈若风的语气难掩失望,“沈随,希望今天这通电话,值得我在你身上浪费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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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路澄一路往教室走,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老父亲刚才跟他说的话。
“沈随这孩子,母亲去世得早,你沈叔叔又忙着工作疏于关心,这父子俩的关系是……唉。总之,他来家里的这段日子,你好好跟人相处,别拿少爷脾气压人家。”
路钧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旨在打好混账儿子的心理基础,让他跟沈随和睦相处。所以,只挑了点故事骨干告诉儿子,其他私里内容则是守口如瓶。
路澄在得到的有限信息里,把沈随脑补成童年凄惨的励志哥——爹不亲,没了娘,只能寄生于学习大事寻找人生价值。
怪不得人能成学霸呢,都是造化弄人啊。
这也太鸡儿惨了。
回到教室,沈随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刷题了。
路澄目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别的没看出来,只越发觉得那压抑怒气的背影无比深沉,奋笔疾书的发泄姿态堪比寒窗垂泪。
啊,真是个身世忧郁的小可怜。
还体弱,一推就倒的那种。
一定是小时候没人照顾,所以导致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路澄看着那比他还高半个头,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大长腿如是想。
“哈——啾——”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裤衩,趴在桌上睡懒觉,嘴巴一张,呼噜打的跟吹小号似的。
路澄眼角睃着沈随,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冷不丁地闻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皱着鼻子站在最后一排嗅了嗅,锁定气味范围后,果断抄起桌上的课本卷成圆筒,把坐在前排呼呼大睡的裤衩给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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