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澄晃了晃手里的报废文件,给他减少压力,“也不是非要你仿到一模一样的程度,能像个七八分把‘阎罗王’糊弄过去就行。”
“好,我尽量。”沈随谦虚地带着路澄提供给他的“样本”坐到书桌旁边,有模有样地临摹起路铭的签名。
路澄心里的一块巨石落地,站在原地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沈随现在住的这个卧室,是他以前的房间。路钧为了督促儿子学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玩设备没收之后,打了个立体书柜放在墙角。
路澄嫌书架放这儿碍眼,第二天就搬到隔壁房间去了。
上次喝醉在沈随房间待了一宿,没怎么留意。他站在房间中央四处看了看,屋里挺整洁,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沈随带来的行李很少,除了书架上的几本字典,房间里的陈设基本没变动。
安静的房间里,写字的刷刷声忽然一停。
沈随调亮台灯,开口问了他一句,“澄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啊。”路澄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随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帮未成年作伪证我有心理负担。”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下就戳中了路大佬的双痛点。
路澄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摁住沈随将要起身的肩膀,手臂“嗖”地绕到前面锁住他的脖子。
“小老弟,你最近胆子很大啊,动不动就呛哥!”
路澄来之前把汗津津的校服扒了,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降躁。
男孩子的骨骼坚硬,身体却很软,略带潮意的黑发,棉质T恤的水汽,沐浴露的清新,一起覆上来,让人心猿意马。
沈随的后背被动承担路澄胸口的热意,喉结滚动,声音有点哑,“路澄,别闹。”
路澄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以为沈随这是准备跟他服软,抵住他的锁骨越发收紧力道,“学霸,怂什么啊,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吗,啊?”
咚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路澄动作一滞,迅速松开对沈随的束缚。
“随随,你睡了吗?”舒小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随看了路澄一眼,“还没,舒姨,我做会儿作业再睡。”
“还没睡啊?”舒小妍端着切好的果盘站在外面,“那路澄现在是不是在你房间呢?”
挤在书桌前的两个人同时一愣,路澄做贼心虚,拼命对沈随摇头。
舒小妍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半晌没动静,心里一阵纳闷。
“我洗了点水果上来,路澄不在,那你一个人先吃吧。”
门把手一动,她一进来,看到两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
路澄僵着后背,偷偷把迈出去的长腿收回来,若无其事地转过来问,“妈,你怎么来了?”
舒小妍看看他那张不甚真诚的笑脸,心里一肚子疑问,“路澄,你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待着,跑人家的房间来闹什么?”
路澄手心捏了一把汗,“我、我没闹啊。”
“我刚在外面叫你你没听见?。”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瞒不住当妈的火眼金睛,舒小妍看他那个支支吾吾的心虚德性,一准猜到没干好事。
“妈,我刚是学习得太投入了,所以没有听见你叫我……不信你问沈随?”
路澄脑门飘汗,唰地转过去盯住沈随,用眼神传递讯号——你他妈怎么还干站着,赶紧过来帮老子说话!
“舒姨,路澄他,今天晚上确实是带着作业过来找我的。”
沈随镇定自若地跟他对视了一眼,抬头冲舒小妍笑了笑。
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路澄作业是带了,但是不是为了学习过来的,那就不一定了。
舒小妍将信将疑地看了儿子一眼,路澄往旁边侧了侧身体,大大方方地露出书桌一角。沈随摊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收下去的练习册,的确很能给人造成一种正在学习的假象。
舒小妍抓不到他的把柄,姑且相信傻儿子是开了窍,知道跟在榜样后面好好学习了,端着果盘走到书桌旁边贴心提醒。
“不要打扰人家太晚了,你赶紧问完,让随随早点休息。”
舒小妍叮嘱完,刚准备挪开放在桌角的书本,给手里的果盘腾位置,路澄突然离开椅子,“噌”地挡住她的手,“妈,你别动,放着我来!”
他这次的月考试卷,就压在这堆书下面,要是被舒女士看到,今晚铁定小命玩完。
舒小妍被他吓了一跳,“我放个水果,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路澄紧张兮兮地护着那摞书,仿佛是什么动不得的炸-药包,“妈,我们晚上吃得可饱了,你把水果拿走吧。”
“……”
他蹿起来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就把模仿他爸签名的A4纸给掉在了地上,舒小妍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以为是什么学习资料,捡起来一看,被满满一页“路钧”惊住了。
“不是,妈,你先听我解释。”路澄梗着脖子垂死挣扎。
舒小妍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偷偷摸摸地模仿你爸的签名是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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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教导处门口多了一位常客。
路澄顶着两个黑眼圈,把舒小妍亲笔签名的月考试卷,跟熬夜写的五千字检讨一起呈上“阎罗王”的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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