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弘笑着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凑近了创口轻轻地吹了吹:“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现在虽然有点痛,但一会就好了,按时换药的话,过几日就能痊愈,并且,不会留疤痕。”
孟冬才不会在意自己手臂上会不会有什么疮疤,他只想知道这个所谓上好的金疮药究竟什么时候能生效,还有他何时能摆脱手臂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拉着的姿势。
尽管他早已做好了将自己献身的准备,也清楚自己会与晏弘做什么样的事情,并且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毫不在乎。但,像此刻这种微小的互动,却让他平静的心底再起波澜。
他微垂下视线,却只能看见晏弘散开的长发,这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孟冬身上,整张脸都被发丝遮挡,看不清表情,温热的呼吸却一直扑在孟冬手臂上,有几分发痒,却也不觉得难受,甚至——孟冬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那金疮药生了效,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人这种暧昧的动作,他真的感觉手臂上的痛感渐渐淡去,面上的冷汗也因此消了不少。
孟冬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不怎么舒服,轻咳了两声,将晏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有劳王爷了,现在好多了。”
晏弘抬起头朝他脸上看去,一眼就瞧见了他不知何时红起的耳垂,唇角立时扬了起来,噙着笑意接过清茗递来的布条,格外细致地将孟冬的手臂包裹起来,还打了一个十分精细的结,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满意道:“本王明日亲自替你换药。”
孟冬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晏弘的伤口确实包扎的不错,若是换做那个清心道士前来,说不定也未必会有这种效果。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布条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轻声道:“倒是没想到王爷还会做这种事。”
晏弘已经转身去净手,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本王的父王毕竟是行伍出身,每次从疆场之上下来,身上总会带着大大小小的创口,但身为一军之帅,他又不想为了这点小伤小题大做,扰乱军心。大多是回到府里自己处理,他老人家最是疼媳妇,怕那些可怖的创口吓到娘亲,便跑到我房里让我替他换药包扎,久而久之,本王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说到这,他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回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现在回想起来,父王他老人家还真是不怎么靠谱,只想着会吓到娘亲,也不想想自己娶的媳妇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被那点创口吓到,倒是可怜了我小小年纪每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孟冬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站在水盆前的晏弘看了一眼,从他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晏弘的侧脸,晏弘唇畔是浅浅的笑意,虽然并不深,却带着孟冬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情。
孟冬忍不住想,即使是晏弘这样放浪形骸之人,也会因为别人在心底保留一处柔软的地方。可是自己却没有,自己早就心如铁石,这世上也再没有谁值得他袒露一丝一毫的温柔。
晏弘洗过手,朝着孟冬脸上看了一眼,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朝着清茗挥了挥手:“先下去吧,待会清心来了再来通传。”
清茗应声,带着几个小厮退了下去,顺便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晏弘身边的人素来既有眼色又手脚麻利,就在晏弘替孟冬包扎伤口的功夫,已经将房间仔细地收拾了一遍,不管是床榻上的被褥,还是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就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当然,也总还会留下那么一丁点的痕迹,比如说孟冬身上那件狼狈不堪的中衣。
孟冬低下头捏起自己的衣襟仔细瞧了瞧,而后发出一声轻叹:“倒是可惜了这件上好的衣服。”
晏弘已经坐回了软塌边,正端起清茗刚刚奉上的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不过是一件中衣而已,你若喜欢这料子,明日我让清茗再送几件过来。”
孟冬回过头看了看他,面上是笑着的,却摇了摇头:“王爷的衣服我可不敢总穿,这才穿了几日,就要拿这么长一道口子来还。若是再穿几次,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不保。”
“原来你也会怕死?”晏弘挑眉,“如果说这一刀你也没料到,那之后为何非要挡在本王身前,依着那刺客的身手,你这小身板或许扛不过一招。”
“我自然是怕死的,但就算方才我由着他杀了王爷您,也未必能被留下活口,所以也只能硬撑着那一口气,就算死了,好歹也没那么难看。”
孟冬背对着晏弘站在床榻前,那上面放着一件干净的中衣,应该也是方才的小厮准备好的,孟冬一边说着话,一面解自己的衣带,“胆色什么我自然是赶不上王爷,明知刺客就在身后,依然在床榻上躺的安稳,那么近的距离,刀刃上的寒光映在王爷脸上,您还能不动如山,这种胆识我此生都赶不上。”
“说不定是因为本王已经被那刺客吓傻了呢?”
晏弘又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朝着孟冬望去,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那件沾染了血污又被撕开衣袖的中衣,正试图把一件新的中衣穿到身上,但因为顾及受伤的手臂,他的动作格外的小心,大半天的功夫连条衣袖都没套上,大半个脊背展现在晏弘眼前,颇为耀眼。
那一日在荷花池边,晏弘见过孟冬的小腿,已经知道了这人是如何的白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那一大片脊背所吸引,尤其是随着他的动作而突起的琵琶骨,让晏弘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人浑身上下是不是随意哪个地方都如此的,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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