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微垂下眼帘:“谁又说得准呢。”
钱掌柜话落半天,依然没有得到回应,该看的热闹也都看的差不多了,四周的看客逐渐失了兴趣,四下散去各寻乐子去了。徐幄丹喝光了手里的酒壶,朝着那钱掌柜看了一眼:“钱掌柜的话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
他说着,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纱帐:“江柳姑娘今日能得良缘实属不易,俆某在此祝你此后幸福安康。就此告辞。”
纱帐之内那个一直端坐的身影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起身,一只手掀开了遮挡的纱帘,稳步而出。
“徐公子,”轻柔的声音响起,止住了徐幄丹的步伐,江柳从纱帐之中走出,面上是惯用的温柔笑意。她朝着徐幄丹一揖,而后朝着那钱掌柜点了点头,“能得二位公子如此青睐,实在是江柳的福气。但今日二位既然是为了江柳而来,那最后的选择,江柳还是能做的吧?”
徐幄丹扬起眉,笑着点头:“自然。”
另一旁钱掌柜从江柳走出的那一刻起,目光就紧紧锁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分毫,听见她话落半晌,才慌忙应声:“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先前就已经说好了,一切当以姑娘的意愿为主。”
“那就好。”江柳弯了眉眼,柔柔地笑了起来,她的脊背挺直,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清瘦,温婉端庄,却又自带几分疏离,她先走到徐幄丹面前,朝他深施一礼,而后挺直了身体,开口,“一直以来蒙徐公子爱怜,是江柳的服气,刚刚公子的祝福江柳都已听见,那江柳就祝公子此生春风得意,自在尽兴。”
徐幄丹平静地与她对视,而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认认真真地回了一礼:“多谢姑娘。”
江柳回他以笑颜,而后转过身,看向一直守在身边的钱掌柜,钱掌柜对上她的视线,面色涨红,看起来十分的激动,他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姑娘,我……”
“江柳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风尘,见遍了人间冷暖,也清楚像我这般的人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她徐徐道,“公子不以江柳身份低微,甚至愿为我休妻再娶,江柳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的,只是却不能接受公子的一片深情。”
她话说到这里,朝着钱掌柜也深施一礼:“江柳还在这栖梧馆中,公子今后若是再来江陵城,可以尽管到馆中来江柳再为您抚琴唱曲。”
“姑娘你……这是何意?”从方才开始那钱掌柜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自以为已经做到了最好,他许给江柳的承诺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给不了的,却没想到此刻居然会被拒绝,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几欲上前质问。
但栖梧馆毕竟不是别的地方,从江柳从纱帐出来开始,不远处就守着几个小厮,如果这钱掌柜有任何过激的举动,立刻就会被请出馆去,这钱掌柜心中也有数,勉强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惊诧,反复问道:“姑娘若是对我方才的话有任何的不满,可以尽管提出,只要是姑娘想要的,我都会竭力满足。我家里世代为商,小有积蓄,姑娘若是嫁给我,此生必享福禄。”
“多谢公子好意,”江柳笑道,“公子的许诺我也是相信的。只是,哪怕被迫沦落风尘,但江柳还是谨记当日家父教诲,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公子好意,江柳不敢接受。”
说完,她朝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点了点头:“今日就到这里了,改日二位公子若还有兴趣,也不嫌江柳无趣,再上门来,江柳还愿意再招待二位。”
说完,也不管在场二人的反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钱掌柜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今日踌躇满志而来,居然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他喉头抖动,各种情绪积压在心间,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反倒是一旁的徐幄丹要冷静地多,他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注视着江柳远去的方向,唇边慢慢地漾起笑纹,转过身朝着晏弘二人走去,口中嚷嚷道:“本公子今日可是劳心劳力,今日就指望咱们王爷招待了。”
晏弘上下打量他,又看了看那边还不知所措的钱掌柜,最终扭过头凑到孟冬耳边缓缓道:“你们栖梧馆的人,倒是都有趣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离五一假期更近了一步,明天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你不努力呀、主要看氣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兰亭序 10瓶;月半小影 2瓶;养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不管怎么说此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江柳最终还是为自己做了一个选择, 尽管即使是孟冬, 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但, 最起码在当下来说,那是她遵循自己的内心而做的决定,将来不管她要为此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她的人生最终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变成什么样,她也将独自去面对。
陪着晏弘看完了徐幄丹的笑话,这一日的栖梧馆之行也算告一段落。对于孟冬自己来说居然有那么一点庆幸,可以离开栖梧棺回到南郡王府,恢复先前那种平静且安逸的生活。
尽管其实他在栖梧棺只待了几个时辰——明明那里才是他长大算是他的家的地方, 可是现在那里带给他的却只有无止尽的沉闷与压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