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冷眼旁观,心中明白,在这点上,晏弘与他是一样的人,在他们眼里,世人的看法其实并没有多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更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就这么在晏弘的刻意厮混之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晏泰的寿辰。
晏泰继位以来,尽管也试图励精图治,但不知是其究竟本事不够,还是时运不佳,多<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nianxiagong/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年下</a>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建树,仅是在邻国的虎视眈眈之下保住先帝留下的疆土,勉强守成便已十分不易,再有过别的打算却总没能实现。
久而久之,民间关于他最好的传言便是勤俭节约,从不铺张浪费,若是从这点算起来,倒也算是一个好皇帝。晏泰听闻之后,对于此类事情便更加的重视,不管是对自己、后宫,还是对文武百官都要求极高,最忌奢靡铺张,他那几个孩子更是被严加管束,日常行事颇为低调,也正是因此,倒显得晏弘这个郡王的言行更加的出格。
因着晏泰如此,所以每年到了他的寿辰,也并不会有什么大肆庆祝的动静,通常只是在文德殿设下简单酒宴,与百官同庆一番,今年也不例外。
晏弘前一夜与孟冬折腾得有些晚,就仿佛突然对这人生起了巨大的占有欲,恨不得在一夜之间吃干抹净才能安心,而孟冬在这种事上,虽然仍有些害羞,却极为配合,以至于第二天晏弘直接睡到日晒三竿,也没有起床的意思。
孟冬难得在他之前醒了过来,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端详着这人的睡颜,却没有唤醒他的打算。
他在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摒弃了一切的喧嚣,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只有他与晏弘两个人,互相依偎。
晏弘睡的极沉,在睡梦之中还不忘搂紧孟冬,好像生怕自己一放开手,这人就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一般。而对于孟冬来说,他竟然也逐渐适应了晏弘这般,哪怕偶尔晏弘会有那么一点想要将他整个人牢牢掌控的意思,他竟也不觉得厌恶。
或许是因为他心中清楚,终有一日,他还是要从晏弘身边消失的,而这一日,也越来越近了。
孟冬想着,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怎么了?”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在孟冬耳畔响起,晏弘搂着孟冬的肩膀,呼吸扑在他颈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声音还有几分含糊,“怎么大清早地就唉声叹气。”
孟冬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发现这人不管看起来睡的有多沉,总还是能被一丁点的动静所惊醒。他伸出手将晏弘挡在额前的长发拨开,指了指遮住外面光线的床帏:“已经将近晌午了,哪里还有什么大清早。我只是叹气王爷若是再不起,就要耽搁进宫的时辰了,到时候被皇帝追责,搞不好还要连累我。”
晏弘将脸埋在孟冬胸口蹭了蹭,才慢慢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睛也终于慢慢睁开,顺便还打了个呵欠:“就算早早地进宫也是要等着时辰到了,那位陛下出来才能开宴,烦得很。况且那陛下素来以勤俭而著称,又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今日也只是应付一番,好歹今日应付完,本王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孟冬笑着看他:“王爷居然急着离开?我还当您这些日子已经玩得乐不思蜀,早就忘了江陵城的父老了。”
“江陵城的父老我确实不记得 ,想来他们也不怎么在意我就是了。”晏弘道,“只是都城这破地方,虽然看起来好玩,但实在是规矩太多,我留在这里三两天就要进一次宫,看各种各样人的脸色,无趣的很,就算在这城中,也不知有多少双眼时时刻刻盯着我。终归还是家里好。”
孟冬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无比温柔道:“那王爷就快些起床,等应付完了今晚,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晏弘将他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才伸了伸胳膊,朝着外面吩咐道:“清茗,伺候本王起床。”
即使再过不满,毕竟是光熹帝的寿辰,晏弘还是难得地换上了冕服——青衣纁裳,素纱中单,层层叠叠,极为繁琐,惹得晏弘从更衣开始,便面色不佳。
等总算将发束起,冕冠戴好,晏弘才放开一直握在掌心的孟冬的手,伸手从颈上摸出那块这段时日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认认真真地在身上系好。
晏弘的动作让孟冬十分诧异,他目光久久落在那块玉佩上,半天才道:“王爷不是有专门配这冕服的玉佩?”
晏弘伸手摸了摸那玉石的光泽,启唇笑道:“但不是只有这玉佩才能保我平安吗?”他按着孟冬的肩膀,凑过去交换了一个几近缠绵的吻,才贴着对方额头依依不舍道,“若是觉得无趣可以随处逛逛,但晚上一定要在客栈等我回来。”
孟冬面上是温柔的笑:“好。”
晏弘这才满意,随手理了一下衣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如晏弘所料,尽管他近乎是最后一个到达文德殿的,文武百官都已到齐,却还是等了许久,才等到晏泰出现,那个惹人厌烦的宦官趾高气昂地养着头,扯着自己的嗓子宣布开宴。
晏弘虽然喜欢玩乐,但对他来说,这种宴席却是最无趣的一种,看似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但实际却各怀鬼胎,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怀着各自的深意。
晏弘原本懒得与这些人打交道,但因着多日来他在都城之中名声大噪,表面上又与晏泰叔侄情深,深沐圣恩,总有许多人趁机结交,更有人是受人授意,有意无意地前来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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