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这个时候再度留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消耗银两时间, 还不如趁早回去家乡更多巩固学时, 以求来年春闱拔得头筹,金榜题名。
繁华喧嚣的京城几日之后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景象, 但对于礼部尚书而言, 陛下亲审查阅往年科考阅卷这样的事情本就对他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更别提陛下不知与诸位世家老臣达成了什么协定, 有几家向来没有参与过科举舞弊的文人世家这次纷纷站出来支持卷宗复查。
礼部做这档事是他还没有进入礼部供职便已经开始的, 甚至当年他之后得势翻阅卷宗发现他科举之时也曾经被人更换了试卷,他不明白为什么本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事情, 现在会被人翻出来摊在明面上!
虽说有能够近乎完美模仿学子笔迹的幕僚,但假的终究是假的,但凡有那么一两个较真的, 一一比对下来,怕是定会发现端倪。
这边孟尚书几次三番想要求见颜阁老却被那日下朝之后便闭门称病的颜修筠拒之门外,半点不知一直自诩是他贤内助的妻子却在为另一件事疲于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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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斋内
婉宁注视着镜中卸去妆容不施粉黛的自己,平日里盘起的乌发放下来编成最简单的辫子垂在身侧,只在鬓角簪了一支简陋的玉兰银钗。
“姑娘这身打扮也好看。”旁边侍奉的丫鬟笑道。
“四年前的我的确是比如今好看许多的。”婉宁拿着玉梳轻轻顺着发尾, 眼帘垂下掩去眸中的叹息, 低声喃喃自语道, “是啊,先生素来喜爱的便是纯澈之人,四年前的我尚且做不到动摇先生,如今的我更是没了资格……”
婉宁的声音越来越低,伺候在旁边的丫鬟没有听清,不由询问道:“姑娘……?”
“无事。”婉宁将玉梳轻轻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东西和马车可备好了?”
“回姑娘,都准备妥当了。”
……
这几日门可罗雀的礼部尚书府门外来了一位客人,是位女客,只是闻讯赶来的管家越看越是心惊,这女客的眉眼长相怎地与府上的大小姐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婉宁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冲着管家微微一笑,将拜帖递过去道:“故人来访,此前已递送拜帖至贵府,今日便多有叨扰了。”
“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请进、请进!”
管家看了那拜帖才确定,眼前的这位女子居然真的就是绑架了自家府上被夫人视作心肝肉小少爷用来威胁交换的贼人,但小少爷如今生死未卜擒于他人之手,简直眼前女子的长相着实令管家咋舌,也不由得在态度上更为谨慎了三分。
婉宁抬头看了眼孟府的匾额,眼中划过一丝冷然的恨意。
当年她与娘亲百般哀求想要见那人一面都未能如愿,甚至连这府宅门槛都未曾踏入一步,如今,她梳着当年的少女发式,簪着娘亲唯一留下的银簪,堂堂正正踏入了孟府的大门。
皇商的东西她不稀罕,但是这府邸只要一日挂着孟姓,她便要搅得这一家人终日不得安宁!
否则她如何对得起当年凄凉去世的娘亲?
管家直直引着婉宁绕过前厅进了后宅,走廊间与行色匆匆的孟尚书擦肩而过,讽刺的孟尚书没有半点因为婉宁酷似其生母的容貌而驻足半分。
行到后堂,早已焦急等候多时的孟夫人径直迎了上来。
“夫人不必焦虑,贵公子如今尚且性命无忧,只要夫人按照小女子的话一一照做,不仅是贵公子,府邸上下,包括夫人娘家的商铺虽不能全部存留,但十之五六还是可以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闻孟大人当年曾是入赘?”
“……姑娘此言是何用意?”
“孟大人所犯之罪乃是抄家灭族株连满门的大罪,夫人想要保全家业及子女的方法有且仅有一条。
即是入赘,如今孟大人自身难保,难逃牢狱流放之灾,何不让孟大人当年如何来到这府宅,今日便如何被逐出岳家呢?
对了……说起来,若是告发有功,想必能博得的利益便更大,就看在夫人心中,究竟是这些年感情日益淡薄,庶出子女满府的孟大人更重,还是未来几十年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日子与子女的安危前程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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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赫从梅园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甘大夫将药丸递给杨晏清,只是看甘大夫的表情,比起平日里的恨不得塞进杨晏清嘴里的急切,这一次就连给药都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反倒是平日里不喜欢吃药的那个,这次从小老头儿手里掰着手指头扣药丸。
“这是怎么了,大夫和病人的身份调换过来了?”萧景赫笑着走进院子,打趣道。
甘大夫闻言转头剜了萧景赫一眼,嘀咕了一句:“自己的伴自己都不操心,就是个傻的……”随后见杨晏清动作干脆地吞嚼了药丸,面色不虞地甩袖离开了。
萧景赫:“……?”
走到杨晏清身边,萧景赫看了眼小老头气势汹汹的背影,挑眉:“这是怎么了?”
杨晏清正端着茶碗用热水送服口中的药丸子,直到顺下去喉间的苦涩才淡淡道:“大概是年岁大了,每个月总有些时日不大开心罢,没事。”
萧景赫直觉有些不太对,但是吃药这种事在杨晏清的身上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仔细想想好像又的确找不出什么问题,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先生没有不听话吃什么不该吃的药丸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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