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清的动手能力强,学习能力也极强,按照刚才袖娘分股剪线的动作捋了两股线出来,小声道:“……你做你的,我就看看。”
袖娘实在是没忍住嘴角上翘的弧度,为了自家庄主的脸面低下头,就当没看见平日里皎皎明月不染尘埃的庄主发丝里染上红晕的两只耳朵尖,手上穿绳打结的动作越发慢了起来。
袖娘这次没问杨晏清想要什么绳结,也没有选什么编织起来更容易的,而是默默选了有着美好寓意的同心结,编到一半瞧瞧瞥向杨晏清想要看看进度的袖娘捕捉到杨晏清自袖中荷包里悄然拽出墨色的细丝妥帖缠绕进丝线一起编织的动作,眼中不仅浮现出笑意,更是多了几分欣慰与喟叹。
咱们这位总像是飘零蜉蝣心思不在这世间的庄主,也终于有了肯放在心上的挂念之人啊。
见杨晏清打好一只绳结,袖娘无声地站起身朝着外间走去,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几颗打磨圆润的玉珠。
杨晏清一愣,认出这是方才雕铃铛剩下的玉料。
袖娘柔声道:“这种东西,自然是要独一无二才好,一块玉料就只能做一对铃铛,多了别的,心意便淡了。咱们山庄什么都不缺,费些料子的气魄还是有的。”
“庄主心思向来重,不肯与我们多说些什么,但对夫人总归还是有些悄悄话的。”袖娘将手中的玉珠放在小木盘里推到杨晏清手边,“若是说不出口的话,便刻在这玉珠上编进绳结里,只要是心意,夫人总会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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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晏清找到萧景赫的时候,这人正和一群小豆丁在草坪上睡得香,一个大的旁边围了一圈小的,甚至腿上怀里还趴着几个,见杨晏清过来还人小鬼大的勾小手。
杨晏清走过去蹲下,抬手戳着萧景赫怀里的小豆丁脑门,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你庄主哥哥的地方,好生胆大的臭小子!”
“我也是刚才才来的嘛!”小豆丁捂住脑门,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小声好奇问,“师父们都说漂亮哥哥是庄主夫人,那是不是以后漂亮哥哥也是咱们山庄的人啦?”
杨晏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语气严肃道:“这个漂亮哥哥不是山庄的人,是山庄庄主的人,明白了?”
“明白!保证传达庄主的命令!”小豆丁麻溜地从漂亮哥哥的身上蹭下来,扭着屁|股一一拍醒一个个都在装睡偷瞄的其他小豆丁,偷笑着手拉手跑走了。
蹲在地上的杨晏清被一只伸过来的大手一带重重压在了男人结实的肌肉上,还闭着眼睛不睁开的萧景赫轻笑道:“先生山庄里的这些孩子倒是骨骼不错,胆子也大,要是放出去肯定被各大门派或是军营的主事人抢破了头。”
杨晏清想起当初咋温泉庄子的时候萧景赫蘸得那小半碗醋,开始阴阳怪气:“王爷现在倒是看这些小豆丁可爱了?以前怎么还觉得怎么看怎么醋呢?同样是山庄里的孩子,不过就是长大了些,王爷当时可就眼里容不下人了,一点庄主夫人的大度都没有~”
萧景赫轻哼一声,十分厚脸皮的反驳:“我可是还没想起来那些事,先生这么扣帽子我可不认。再说了,他萧景赫做的事和我小锦有什么关系?”
杨晏清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找了个什么品种的男人,憋了半晌才咬牙道:“我等着你恢复记忆,到时候咱们一笔一笔的算。”
今朝有酒今朝醉,事后算账事后愁。
萧景赫将人往怀里一揣,懒洋洋地躺着不想挪窝,忽然手心一凉,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
睁开眼睛抬起手,萧景赫看到挂在手指上的玉铃铛穗子愣了愣,哑声道:“……给我的?”
“方圆五里,王爷再揪一个会喘气的出来?”杨晏清神色不动,舒舒服服地枕着萧景赫的上半截胳膊。
萧景赫试着摇了摇,确认这玉铃铛没响声,不由得笑道:“先生怎么做了一个和自己这般相像的闷声铃铛?这是要我时时刻刻将先生揣在怀里?”
“你才闷声铃铛呢。”杨晏清不自在地抬起另一只手,手指上也挂着一个玉铃铛穗子,看两个铃铛上流转的水头就知道是出自同一块玉料,晃着手里的铃铛碰了碰萧景赫的,在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小声道,“你不来碰我,怎么知道我响不响?”
萧景赫沉默了半晌,忽然大手将两个铃铛连同杨晏清的手一起包在手心里,整个人翻身将杨晏清压在身下,铺天盖地的掠夺气息朝着杨晏清席卷而去,骤雨初歇之后,萧景赫喑哑的声音在杨晏清耳边低低响起:“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王爷的命还是留着去护靖北军上下那些忠君爱国的将士吧。”杨晏清被亲得唇瓣泛着绯色,眼里流淌着柔软情意,理所应当道,“心留在这就行。”
“人可不能离心,先生得二者都要。”萧景赫威胁般地叼着杨晏清柔软的耳朵尖磨牙,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人对耳朵尖这地方总是异常的喜爱与执着。
“行行行,都要!撒开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萧景赫的确是依言放开了杨晏清敏感的耳朵尖,高挺的鼻梁却开始往杨晏清的脖颈间拱,笑闹间双手交缠紧紧握着那对玉铃铛。
然而低着头的萧景赫却错过了杨晏清眼里划过的一丝怅惘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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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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