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善意目光包裹的感觉很温暖,齐曳尘甚至有点舍不得。
他不由地想:如果自己不是校霸就好了。
一定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等所有卷子发下来,围着他的人安静地回去看着自己的卷子,看分的看分,聊天的聊天,有人哀嚎有人欢呼。
他下意识扭头,和沈皓四目相对。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常年的年级倒数第一。全班同学都找平时和自己水平相似的人聊试卷上的内容,自动避开他们俩,形成了几个交流考后感想的小圈子。
他和沈皓周围空出了一方无人注意的小天地。
齐曳尘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终于对沈皓说了一句:“谢谢你教我。”
校霸不会道谢,也很少感恩。所以他这些天都没道过谢。
声音太轻了,因为齐曳尘甚至怕沈皓听到之后,会怀疑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
在嘈杂声里说完这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话,齐曳尘猛地转过头去。
道谢都像做贼心虚。
身后,沈皓抬头敛眸,也在嘈乱中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然后在没有人注意到的瞬间,微微弯起了眼角。
第19章
当天晚自习,郑西在后黑板上贴出来两篇扣了五分以内的作文,说让大家学一学。
只有两篇——齐曳尘的,扣了五分。沈皓的,扣了三分。
语文作文,扣五分以内几乎不可能,满分根本是神话,高中两年来,连沈皓的作文也只拿过三次满分。
刚贴出来,班里就炸了锅,根本没人还能专心上下去晚自习。
全班同学陆陆续续地去看他们两人的作文,小声地在后面议论。
沈皓的作文没得说,每次都被观瞻,大家习惯了。
可偶尔有几句话飘到齐曳尘耳朵里,又刺又苦。
“……怕是哪里抄的范文吧?”
“他怎么可能连错别字都没有?”
此时,齐曳尘面前停了一道影子,抬头一看,是谢嘉裕。
谢嘉裕扶了扶瘦削脸上的圆框眼镜:“怎么写的作文?给我讲讲呗?”
齐曳尘一时没反应过来:“作文有什么好讲的?”
作文只是给一个命题,只要不偏题、有点思想、结构到位、注意语言和错别字,不就可以了吗?
每篇都不一样,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楚?
谢嘉裕咧嘴一笑:“哦,那看来齐哥这一次是超常发挥。”
言外之意,纯属运气好,没有实力。
齐曳尘心里慢慢沉了下去。
这个班的同学,和他想得不一样。
他以为成绩好了之后,更能融入班里。结果除了最开始的片刻惊讶,其他人看着齐曳尘的目光依然是惊恐畏惧。
还有猜忌。
谢嘉裕话音刚落,班里哄堂大笑。
有几句轻声的“果然”“我就说嘛”,夹杂了窃喜和庆幸。
齐曳尘听见一句“我怎么可能作文连校霸都考不过”。
比不过齐曳尘是奇耻大辱,如果是齐曳尘超常发挥的话,那就没事了。
意外而已。
齐曳尘渐渐觉得那些笑声格外刺耳,平时或和蔼友善,或低眉顺眼的面貌都狰狞起来。
忽然,身后一道嗓音如清泉划破了嘈杂:“我教他写的。班长,你也想让我教语文?”
其他人的笑声沉寂下来,谢嘉裕的脸上也慢慢僵硬。
谁不知道谢嘉裕高中两年多,一直被沈皓压一头?
谢嘉裕面子上挂不住了,口不择言起来:“我不稀罕你教!!!”
沈皓声音淡漠,却压迫感十足:“想阅读题多拿几分可以,想让作文被贴到黑板就算了。作文就算有人教,也要看天赋。”
班里又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沈皓的同桌许昭然手指颤颤地拦在他们俩中间:“别,别吵架,我语文最菜了,学神你教我行吗?我不想要天赋,只想要一本线。”
沈皓低声说:“让齐曳尘教你。”
许昭然特别顺从:“诶,好嘞!”
其他同学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开始嘲笑许昭然抱大腿抱得快。
齐曳尘愣愣地看着沈皓,喉咙里涌动着微酸的情绪。
校霸这种时候会说什么?
感激和蛮横的语调都是那么不合时宜,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颤抖的嗓音。
沈皓扫了他一眼:“平时发脾气不是挺横的,现在不会说话了?”
许昭然又伸手拦在他们俩之间:“哎齐哥,学神刚才可是帮你说话了的,你别动手啊!”
“……谁要动手了。”
齐曳尘转过头,装得像没事的人一样。
他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对沈皓说谢谢。
只能等独处的时候再报答他。
回宿舍,齐曳尘把试卷一张张摊开,正想手机拍下发到家庭群里。
紧接着,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好巧不巧,就是他父母。
他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滑到地上。
电话对面是一对中年男女的声音,其中温柔低沉的女声问道:“尘尘,听你们老师说你期中考试进步特别大?”
中年男声道:“能进步到哪儿去?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
女声明显火了:“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咳,尘尘,爸爸没那个意思,爸爸相信你有考倒数第三的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