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笑道,“看来皇上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和你聊这么久,也不会赐饭了。”
说到这个,张书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掌柜的,皇上还和我问您来着。”
“问我?”
宋阮也是一脸惊讶,“问我什么?”
“问的东西还挺多的。”
张书生也有些纳闷,按理说一般把状元郎喊进宫里,要么是聊国事朝堂,要么也是聊聊对文学的见解吧,这皇帝倒是好,前面还拐着弯子问他在京城生活得怎么样,后来见他放松了许多,便直接问宋公子的事情了。
“问您家里是茶商,怎么想到出来做饭馆的生意什么的。”
他又想起一个细节来,“吃饭的时候,皇上还问我御厨的手艺和掌柜的手艺比,哪个更甚?”
宋阮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你怎么说?”
“我实话实说,”张书生道,“说臣觉得还是宋公子技高一筹。”
宋公子:“……”
众人:“……”
连绿萝都忍不住嘀咕了,“皇上这都没生气啊?”
“我知道该说御厨手艺好的。”
张书生也很是窘迫,“但是我就是不会说假话嘛。”
他又感叹道,“所以我说皇上人还是很好的啊,没有责骂我,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宋阮无奈地扶额:好歹也是从小在政/坛打滚长大的,皇帝怎么可能喜形于颜色呢,这可是基本保护色啊。
张书生这个人,又老实又忠诚,很适合拿来做部下,你吩咐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办出错;但是又太过中规中矩,所以很难往智囊的方向发展。
他的仕途,要前进很容易,却也很难,这进还是退,全靠皇帝的心思和心情。而圣上的心意,比大海里的针还难琢磨……
宋阮也不知道,张书生走仕途这一条路,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
“对了,掌柜的。”
张书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回来之前,皇上还和我说呢,早就听闻南山酒楼的饭菜好吃,什么时候他要是有空了,也要来尝一尝呢。”
“我听着像客套话啊,您说,这皇上他会不会来啊?”
众人:“???”
杨苑:“……”
宋阮:“!!!”
·
皇帝对南山酒楼的上心程度是宋阮所没有想到的,他不仅是听说过这家饭馆,大概还上了点心,不然他的随侍大太监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他,喊他‘宋公子’——虽然他在京城也的确算是有名,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富家公子罢了,和权势完全没有关系,也更加不是个能让大太监一眼就叫出名字的人物。
仅仅是一家饭馆而已,京城里多的是,怎么就能博得皇帝的青睐了呢?
宋阮怎么想都想不通。
和他的消极怠工比起来,饭馆的其他员工的兴致更高涨、也更热情。
以前店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黄家三兄弟还会和其他几个人聚在一起打吊牌,不赌钱,只是娱乐,宋阮也不管他们。现在好了,一有空来,黄老大就拿着个大铁勺到处走来走去锻炼臂力,好在皇上来的时候能颠出最完美的勺。
在发疯这方面,黄老二也是不遑多让,以前他每天早上就会把新送的菜洗一遍,现在更了不得了,恨不得拿个小刷子把菜叶刷得干干净净。
他还特意把自己最得意最完美的作品——一跟洗得油光水亮的小青菜拿过去给掌柜的看,宋阮看完过后,不得不说,这叶子洗得和用滤镜p过的一样……
毫不夸张。
黄老三也继承了黄家的优良传统,他嫌大堂里的桌椅太过单调,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都会在路边掐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然后拿一个小白瓷碗盛着,摆弄出最好看的姿势,然后放在桌子的中间。
宋阮还去瞧过一回,花是好看的,小瓷碗也是好看的,唯一不好看的就是花蕊里跑出了不少小虫子……
于是,黄家三兄弟只有老三被剥夺了兴趣爱好,每天空闲时间无所事事,想抢着帮哥哥们干活都要被暴揍一顿。
宋阮看他们整天活力满满、充满干劲的模样,都不好意思泼冷水。
“你说他到底来不来,也不给个准话。”
他叹了口气,一边剥花生一边把花生仁塞到杨苑的嘴里,一个没留神把剥下来的花生壳给送过去了,杨苑唔得把壳吐了出来,不满地咬了咬他的手指。
“啊,对不起。”
宋阮连连道歉,又在他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表达歉意,然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你觉得呢?咱们要不要提前准备准备?”
杨苑对他一直在想那个四十几岁老男人的事情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回答,“准备什么,咱们平时不就很好了吗?他来了咱们就按平时的弄呗,他要不来还省事了呢。”
宋阮微微一怔,“可是……这会不会太敷衍啊?”
“这哪里敷衍啦阮阮?”
杨苑无奈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难不成你要说咱们平日里都在敷衍食客吗?这可不像你。”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接那么麻烦的客人……”
宋阮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但是他的思路的确被杨苑给打开了,“不过你说得对,他再尊贵,也不过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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