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阮心里却微微一沉。
更广阔的天地?
哪里还能有更广阔的天地,难不成是……
宋阮是打心眼里不想去,一来他的系统目标一直都很清晰,就是要开一家闻名天下的酒楼,这可没有包括要去宫里当御厨。
那些勾心斗角不适合他,而且他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杨苑不会在那儿。
可是皇帝并没有明说,他也只能低声询问道,“您的意思是?”
“你是个聪明人。”
皇帝根本没想到宋阮会拒绝他,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便耐心地道,“待在这里太埋没你了,你愿不愿意来御膳房试试?那里有很多你的前辈,可以教给很多你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知识。”
这意思已经很简单明了了。
宋阮微微垂了垂眼,他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沉默了半响。
沉默一会儿,还能当是傻眼了。可是沉默这么久,傻子都能猜出其中的意思。
皇帝有些不高兴,沉声道,“你不愿意?”
“老爷恕罪。”
宋阮拱手福腰,他刚才沉默了那老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比较扯淡,但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噗通。
他轻轻掀起袍子,直接跪了下去,给皇帝磕了个响头。
这响头是实打实的,一下下去直接能听到响声,宋阮再抬起头的时候,脑门上已经磕破了,上面隐隐约约透出一个红印子,泛着几缕的血丝。
“皇上赎罪。”
宋阮微不可察地提高了一点声音,让周边的食客都能听到,却又不会太突兀。
他情真意切地道,“不是小民不愿意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而是、而是小民身有、身有隐疾,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恐扰了皇上的清静。”
“皇上,那是皇上吗?”
“听见他喊皇上了?天呐,不会是真的吧?”
耳边传来食客的窃窃私语,不过皇上的注意力全在他红红的额头和那个‘隐疾’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动静。
对于这种上位者来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入宫,当然要比拒绝了他的邀请更加容易让人接受,毕竟前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后者则是连这份心都没有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帝嗔怪了一句,“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你是生了什么样的病?我宫里的太医虽然水平不济,但是比起民间的还是绰绰有余,改日我叫人过来看看便是。”
“多谢皇上的美意。”
宋阮为难地道,“只是这病,治不了。”
“治不了?”
皇帝的胃口实实地被他吊了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困扰着这个年轻人、还让他放弃了高官俸禄的病,到底是个什么病,“这怎么会?”
“这病估计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的。”
宋阮说着,又转过头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小杂役低声说了一句,那人愣怔了一会儿,才在他的催促声中拔腿往后院里跑去,片刻后,小杂役便拉着一个高大英俊、穿着不俗,只是身上还套着一件黄色小围裙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那男人一脸不明所以,看见宋阮跪在那里,连忙小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摸了摸那个红印子,心疼地道,“头上怎么破了?我去拿药给你擦擦吧?”
宋阮咬咬牙,抓着他的手没让他走。
他按着杨苑的肩,稍微用了点劲儿让他跪了下来,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拜了下去,此时的宋阮的背脊都已经是被汗水打湿,他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异常地坚定,“请皇上成全!”
皇帝直接懵在了原地。
不光是他,所有在现场的人都懵了一脸:这什么情况?
杨苑被按着头‘求成全’,也是一脸懵逼,他偷偷歪过头,小声地叫,“阮阮,你的头……”
这家伙现在还在担心宋阮头上的伤口又碰到了地上,会不会疼。
如果说刚才那一拜还完全不知所以然,那杨苑毫不掩饰的关心就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还听说宋掌柜今年都及冠了,家里仍旧没有一房妾室,有媒婆上门说媒也置之不理,原来是这样……”
“龙阳之好啊,这算是什么隐疾嘛。”
“断袖倒没什么,只是看这架势,两个人像是要结为夫妻了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宋老爷和宋夫人也是可怜,生了这么个儿子。”
“……”
如果说皇帝之前还有什么不懂的,那现在这些看客也为他完全地解释清楚了。
现在他目前的选择也只有一个,就是顺着宋阮为他铺好的路走下去,毕竟人家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
当然,面对皇帝,宋阮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真切的,尽量放低自己的身段,并没有露出一点强迫和不满的意思,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皇帝啊,我是个断袖,回头要是因为您的天神之姿仰慕上了您,那对您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现在我把台阶都给您扫好了,为了您好我好大家好,您还是辛苦辛苦顺着路下来吧。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损,但是对于皇帝的确管用。
他天生就享尽了来自别人的崇拜和爱慕,男人的仰慕对他来说的确也很受用,但是就如宋阮所想的那样,就算他们俩都没有这个意思,那也得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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