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玉回过神来,笑了笑,下床穿衣。
“他不仅是个好人。”他随口道,“现在,他还是你师叔了。”
赵生:“!!!”
师叔!难道说,顾道友现在已经是师祖的小徒弟了?!
这么快——哦不是,这么突然?!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赵生对默默帮忙的顾容景亲近了许多,他们要是能做一家人,自然是好事。只不过……
“可是顾道友、哦不顾师叔,他不是用刀吗?您和他……不会打起来?”
“……我和他怎么会打起来?”冼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身上煞气太重,学剑静心,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煞气重?”
赵生光听着这两个字,就有点毛毛的了,“他小小年纪,为何……”
“和他自己没关系。”冼玉摇摇头,脸色凝重了许多,“之前我心里就有猜疑,所以昨天找机会看到了他的手相骨相。”
“这人根骨上佳,若好好教养,将来必成大器,可惜、可惜……命格太硬。”
说得直白些,就是克天克地,克死爹娘,克死妻儿,一生注定亲情淡薄。
从命理上来讲,命硬的八字有许多种,例如六亲宫位入杀地、又或是入墓逢冲逢合,那这人六亲多不顺,易有灾;又例如干支悖逆,阴阳失衡,那命主大多性情乖戾、刚愎自用,且急功近利。
总的来说,如果其他宫位或五行搭配得当,即使命中有一两处缺陷,那也会在其他地方得到弥补。
[1]
可顾容景的面相……
赵生一脸好奇,但冼玉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去收拾行李吧,接下来的事情还多着呢,咱们得早些回大明村。”他沉思片刻,“我先去找你师叔好好聊一聊。”
冼玉出门时,顾容景已经沐浴完,坐在大堂里,面前放着一壶清酒、还有一碟刚炒出来的花生米。
昨天那件劲装虽然没有沾上什么污渍,但还是有股血腥味,他已经拿去洗了。身上现在穿的是一件白色轻衫,腰间一道黑色束腰、将身形勾勒劲瘦。窄袖立宽领,头发也高高竖起,莫名多了几分干练。
冼玉的法衣沾了一身血迹,刚才急着出门,只随手施了个去污咒,对比衣冠楚楚十分整洁的徒弟,一下子逊色了许多。
他咳了两声,坐到了顾容景对面稍远的位置,端正正经地问:“休息得怎么样?”
顾容景抬头,微微诧异。
冼玉不解其意,挑眉看着他。
半晌后,顾容景才反应过来这是‘搭讪’、是‘闲聊’,是需要回答的、没有营养的对话。
他慢吞吞地摇头:“不怎么样。”
总共就睡了两个时辰,确实不怎么样。
“睡饱了就行。”冼玉自说自话道,“我们得尽快离开,接下来有许多事情要办,最好吃过午饭就动身,没有时间留给你休息了。”
“?”
顾容景后知后觉地发现,拜师父的第二天,自己对他们、对这个新门派还一无所知。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奇心,冼玉要带他走,那走便是了,只要不带他下刀山上火海,那去哪里也无所谓。
他点点头,干脆利落,“好。”
这下,反而轮到冼玉不习惯了。
以往他说去什么地方,那些徒弟都跟三天三夜的鸟一样,争先恐后地要问个清楚。轮到这个,就变成了个锯嘴葫芦,还要靠师父单向输出。
“……”冼玉和蔼地问,“你难道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顾容景本想摇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武器。”
他说。
拜了冼玉为师,以前的刀不能再用,自然要换一把新的。顾容景从未用过剑,挑选佩剑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师父头上。
冼玉:“……”
这确实是件要紧的事。
可是他没办法开口,告诉顾容景,别说徒弟的佩剑了,他自己都没有弄呢。整个如意门从上到下全是穷光蛋,就连出来搜罗苗子的路费和马车,都是问村长借的……
顾容景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那当然啦。”冼玉额上爆满青筋,心里把那几个不肖的前徒弟暴揍了数百万遍,挤出一个假笑,“师父怎么可能会忘了你的剑?”
只是、只是要再等等。
看来,回大明村的事刻不容缓了。
这日他们收拾好行李,用过午饭后,趁着天气不错,驾着马车匆匆向大明村赶去。
顾容景不识路,再加上冼玉也有意和这个新徒弟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便也坐到了马车外面。剩下赵生可怜巴巴,在车厢里无聊得发霉,厚着脸皮想挤到师祖和小师叔中间坐着,又被冼玉以十分碍眼的名义一脚踹了回去。
赵生:“……QAQ”
紧赶慢赶,几人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回到了村里。
云首山的阵法消去之后,天气不再像从前那样寒冷,渐渐地也有了春天的气息。世道到处都是异象,很不太平,大明村地处偏僻,只是受一点气象的灾祸,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这次回来,他们从村门口一路驾车过去,发现各家各户大门紧闭,院子里还留着主人生活的痕迹,可是村民们都不知去向了。
该不会……
冼玉心里一紧,快步向村长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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