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然忽然在一旁咳嗽一起来,惊天动地,他深感师父他老人家不是点菜,是在一刀刀割他的肉
乐远行偏头看他,问道:“伤风?”
沈忆然哑着嗓子:“是,是有点,师父,咱吃点清淡的吧,我嗓子疼。”
乐远行心想二徒弟这病来的真突然,虽有些怀疑,不过还是问道:“店里有什么清淡的菜?”
小二朗声道:“清蒸鲈鱼?白灼大虾?蟹肉粥?”
乐远行:“哦?听上去都不错。”
沈忆然咳嗽的声音更大了,周围食客全都嫌恶的捂上口鼻。
沈忆然一颗心系在钱袋子上,他冒着被逐出师门的危险,抢回菜单,点了两个素菜,草草结束点菜环节。
等菜上齐,午饭点已过,方才还算热闹的大堂清净下来,店小二得了闲,聚在旁边一张桌上吃饭,小声聊着八卦。
“狗蛋,你听说了吗,莫掌门最近去了长春派。”
“长春派?那不是九重第二大门派,难不成也闹了邪魔。”
“莫掌门都去了,那八成是。要说这邪魔还真是厉害,虽然消失了这么多年,一现世便是血雨腥风。”
“你们说长春派?”傅如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了身。
几个店小二被人打断谈话,都是一哆嗦,但转头一看,见问话的是个小姑娘,模样出挑,衣着朴素,同座几人看着也是仪表堂堂,不像歪门邪道的坏人,心下疑惑恐惧稍淡。
方才那狗蛋首先回过神,答道:“对呀,长春派,就是在万雪山山顶那个,九重第二大门派。”
傅如松:“长春派有邪魔?”
狗蛋道:“最近莫掌门在九重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收服邪魔,他如今在长春派,我看八成是长春派有异常。”
傅如松还算沉稳,闻言淡淡点头,转过身又坐下了,只是心思不属,迟迟没有动筷。
乐远行奇道:“如松,莫非你和长春派有什么渊源?”
傅如松欲言又止,蹙眉许久,才小声道:“师父,我从前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长春派掌门的妹妹。”
“什么!”沈忆然霍然站起身,显然吓得不轻,他惊慌道:“没想到咱们门派竟然藏龙卧虎。”
甘九游抱臂睨视:“师侄出身名门,来我们小门小派真是委屈了。”
傅如松道:“你不也出自东冥甘家?”
甘九游张张嘴,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傅如松:“我姐说的,据说当时你叛逃甘家,还在长春派藏匿过两个月。”
甘九游哼道:“甘家……我不屑和他们为伍。”
乐远行对长春派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门派位于万雪山内,少涉俗事,虽然门人众多,势力不小,但在世人心中还是比乾坤派稍逊。
沈忆然结巴问道:“师妹,你……你也是逃出来的?”
傅如松耳根一红,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姐姐不知道我入得是哪门哪派,所以这十年我也没回过家,就怕……就怕被瞧出端倪。”
沈忆然是个孤儿,很羡慕别人有家的人,不由道:“你姐姐应该很担心你。”
傅如松摇摇头,淡淡道:“她心里只有长春派,才不管我们死活。”
话虽如此说,可门派有难,她的心里还是惦记,毕竟她姐再不关心她,那也是她世上最亲的人。
三徒弟的失落和纠结乐远行看在眼里,他父母早亡,从小到大唯有师父相伴,可琢离性子古板,教学严厉,和他并不亲密。
乐远行也从琢离那里继承了这种教学方式,加上年少傲气,才会对当时的小太子后来的天帝严苛又严肃。现在想想,若他能多关心他一点,二人的关系应该会融洽不少。
思及至此,乐远行不由苦笑,虽然他对天帝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而感到不满,可在这方面上,他又为天帝徒儿付出过什么?
天帝年少失怙,他明明很想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比先帝还差太多,切忌不可落下功课。”
天帝第一次独立处理政务,他明明很想表扬他,可怕徒弟骄纵,还是板着脸挑了不少刺。
很多时候,也许稍稍敞开心上硬壳,对天帝柔和些,便不至于将天帝教成现在这么个寡淡严厉模样,对他也是尊敬又疏远。
从前犯过的错,乐远行不想再犯,看着神情黯然又不安的傅如松,他柔声道:“如松,出发前,不如我们去趟仙名山?如果长春派有难,为师愿意倾力相助。”
傅如松抬头看着乐远行,一双眼竟然有些湿润。
半响,她拉着乐远行胳膊,轻轻靠在乐远行肩头,勉强笑道:“师父,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世人乱嚼舌头,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
傅如松十二岁就来了问天派,乐远行虽然喜欢欺压甘九游几人,但待她一直很好,尤其是乐远行大伤痊愈后,她觉得师父变了,变得更值得她钦佩尊敬,同时也温柔许多,如慈父如长兄。
听到傅如松的话,杜南秋和沈忆然若有所思,都没有做声。
唯有徐新恨站起身扶起师姐,将她一双手从师父身上挪开,淡淡笑道:“师姐,既然师父这么好,你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同家人说拜得是哪个师,入得是哪家门?”
众人:……小师弟说的有道理!
傅如松红着脸,小声道:“这次师父去我家做客,我让我姐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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