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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归晚僵硬地转过头,颤抖的瞳孔看向杜之年,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杜之年面对满脸错愕的沈归晚,却移开了眼神。
    “我在外面等你。”他提着药箱走出了房间。
    门在沈归晚眼前一点点合上,门锁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落在沈归晚耳旁,透着几分无情。
    沈归晚垂在身旁的手用力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压制住了心里的愤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手,藏在阴影之中的掌心留下了四个深深的掐痕。
    被掐得变形的皮肉在缓慢的恢复,沈归晚将手背在身后,踌躇着朝床边迈出步子。
    看到沈归晚朝自己走来,女孩瑟缩着往角落里躲去,抓着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女孩的动作和一闪而过的神情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沈归晚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揪在一起,打成死结。
    他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手掌轻轻压在床沿的一侧。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沈归晚放轻了声音,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询问女孩。
    沈归晚身量单薄,又压低了身体,看起来不像其他成年男性那么具有攻击性。
    女孩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飞快地扫了沈归晚一眼,藏在被子下的身体颤了颤。
    沈归晚蹲在地上没有动,一直蹲到双腿开始发麻,瑟缩发抖的女孩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归晚坐在女孩的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杜之年让他陪女孩说话,但沈归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坐着。
    他选择背对着女孩,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一面暴露在女孩的眼前,无声地安抚受惊的女孩。
    女孩躲在床的一角,偷偷看着沈归晚的背影。
    沈归晚背挺得很直,稍长的发梢盖在脖子上,却没能完全遮住杜之年留下的吻痕,青红的印记在柔软的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
    女孩盯着沈归晚脖颈上那熟悉的印记,受到惊吓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她往沈归晚坐的位置挪动了一下,被子发出窸窣摩擦的声音,沈归晚侧过头看了过来。
    “你好……我叫路星。”女孩低着头,诺诺地说到。
    她不安地咬了几下唇瓣,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沈归晚看着路星颤抖的唇,目光微敛,低声唤道:“路星小姐。”
    他没有随杜之年叫她“郁太太”,而是用路星自己的名字称呼她。
    路星自从嫁给郁鸣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别人叫过自己的名字。
    听着久违的称呼,她的视线在沈归晚话音落下的刹那变得模糊不清。
    她不敢去看沈归晚的表情,将头埋在膝盖上,浅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潮湿的水痕。
    路星把哭声死死地捂在被子里,肩膀小幅度地颤动着,沈归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得到一声更压抑的抽泣。
    他收回搭在路星肩上的手,无言地转过身,继续背对着她。
    路星哭了一小会,躲在沈归晚的身后悄悄抹掉了眼泪。
    她红着眼框问了沈归晚的名字,看着沈归晚憔悴苍白的脸色,犹豫了半晌又问:“你和那个医生……是什么关系?”
    沈归晚的五官很精致,眉眼间透着冷淡,路星虽然没见他笑过,却从沈归晚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直觉沈归晚和郁鸣谷不是一类人,忍不住想和他多说说话。
    “情人。”沈归晚平静地说到。
    杜之年在最初就和他约定了关系,即使现在住在杜之年的家里,他们这段关系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既然约定是情人,沈归晚不会自作主张拉近或疏远他和杜之年的关系。
    路星盯着沈归晚靠近锁骨那个被阴影掩盖住的咬痕,含糊不清地问:“你是自愿的吗?”
    沈归晚看了路星一眼,点头道:“是自愿的。”
    “他会打你吗?”路星又问到。
    沈归晚怔了怔,瞧见路星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茫然了一会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对我很好。”沈归晚轻声说着,眉头又皱起来。
    路星松了一口气,肩膀松弛了下来,低垂下的眼里却划过一丝怅然若失,“所以你和他在一起吗?”
    沈归晚嘴唇微张,声音哽在喉头。
    他不是因为杜之年对他好才答应做杜之年的情人。
    是做了杜之年的情人,他才知道原来除了母亲,还有其他人会善待自己。
    但望着路星失落暗淡下的眼睛,沈归晚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迁就着路星,给了她想要的回答。
    “是。”沈归晚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单音。
    路星听到了他的回答,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很苍白,也很难看,沈归晚很想告诉路星不要再这样笑了。
    但他挣扎了许久,最终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路星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沈归晚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路星的眼睛就像她的名字,黑色的眼瞳里闪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夜晚的星空一般。
    只是那星空如今已被白炽灯的光点取代,不再闪烁光芒,瞳孔变得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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