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才这么小,就老寒腿哇?”店员在旁边听了,惊讶道。
钟樾倒是不懂凡人这些怪病,略微俯下身子,问年轻人:“你家在哪里,想让我怎么送你?”
年轻人朝外看了看,转过脑袋诚恳道:“您把我带到能叫到车的地儿就行。”
“这个点数,车只怕都弯在舞厅戏园子外边,离这儿远得很。”店员说着,忽地一拍手道:“哎这样,二位不妨骑店外的三轮儿,那是店里拉货的车,明早还就行。”
年轻人连忙道谢,随后红着脸,朝钟樾伸出一手:“麻烦您了,先生。”
“不麻烦。”钟樾走过去,伸出左手。
但他没有拉住对方的手,而是很自然地抓起了年轻人的后衣领——
当着店员的面,钟樾轻而易举地将年轻人给拎了起来。
就像拎兔子拎小鸡那样,年轻人的腿还维持着坐椅子的姿势,突如其来悬了空。
店员目瞪口呆。
年轻人感到万分惊恐,却动不了。
钟樾礼貌地向店员告辞,轻轻松松拎着人出店去。
三轮车就停在店外,一场雨过后,月亮重新从云雾间冒了头,三轮儿修正过的车把闪着银光。
年轻人眨了眨眼,被轻轻搁在盛货的木板上,眼看着钟樾跨上车。
操纵三轮车可比骑白虎简单得多,钟樾蹬着车行进在微微潮湿的夜路上,背后年轻人主动朝他搭话。
“我叫白鹭,那是一种鸟的名字。”年轻人轻声说,“您见过吗?”
钟樾愣了愣,而后说:“见过。”
白鹭于是没再说话,三轮车静静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他们的行踪为天上万千星辰所注视,在车轮碾过低洼地的积水里,有月牙儿朦胧破碎的影子。
钟樾忽而觉得背后有些儿异样,随后发现是白鹭伸了手,撩起了一小撮钟樾的长发。
“先生的头发很漂亮,现在留长发的男人不多。”白鹭淡淡地说。
黑发在他纤长的指尖盘绕,钟樾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被他人这样触碰过。
他心底里不排斥,却也觉得发痒。
“请你放手。”钟樾耐心而认真道,“不然我就要把你扔在路边了。”
身后人轻轻一笑,还是松了手,老老实实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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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还算顺利,不出半个时辰,钟樾便看见了年轻人所说的地方。
那是好几幢西式大别墅,只有三层高,别墅门前设有偌大的喷水池,与别处对比,这处宅邸显得十分豪华气派。
房子的主人,约莫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豪。
“我是这儿的少爷。”年轻人这时努力支起身子,兴许是终于到家,语气里略微有点儿高兴,“先生,待会儿您先不要走,我让我爸给您报酬。”
“不必。”钟樾淡淡答道。
他对钱财没有太大兴趣,会送对方回来也只是举手之劳。
三轮车驶进敞开的银色大门,在白鹭指引下转弯,驶上一条下坡路…
钟樾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车已经开始快速往下冲去!
他竟然忘了,这三轮儿的刹车还没有被修好。
眼看着车就要冲进花园里的池塘,钟樾及时扶稳车头,双脚撑地,迫使车停了下来。
但他忽略了坐在身后的人。
因为刚才的车速足够快,在车子被强行带停的一瞬间,白鹭从后边摔了上来。
在钟樾颇为遗憾的注目下,白鹭大喊一声,沿着坡路翻滚,最后无法控制地栽进了池塘里——
水花四溅,池内锦鲤惊慌逃散。
这动静惊动了房子里的佣人们,管家以为是遭了贼,带着一批人拿着木棍锅铲杀出来。
“你是什么人?夜晚闯进白家来做什么?”老管家指着钟樾大喝。
钟樾一低头,淡定地躲过一杆子不求人,而后一手拎起三轮儿,以车后木板挡住女用人扔过来的几个钢丝球。
幸而在这时,落水的白鹭抓住了池中荷叶,勉强露出头来,挣扎道:“都住手!他是我的人!”
待得发现池里是自家少爷,众人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中没一个习水性,只能在池边跳脚。
“少爷啊!你别害怕,我们这就把你捞上来!”管家大声招呼:“快!给少爷递根晾衣杆!要长一点儿的!”
钟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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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齐心协力下,白鹭总算被救了上来。
这下他浑身湿透,整个人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完全动弹不得,被佣人们抬进了屋内。
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应该不至于死去,钟樾稍微松了口气。
离开前,老管家还硬是给钟樾塞了一锭金子,以感谢他把少爷送回来。
钟樾出门在外大半天,最后推着三轮车回到住处时,已是亥时。
今天邱煜没有玩到三更半夜,十分罕见地早归了,钟樾跨进院门,就能感受到白虎的气息。
但除此之外,钟樾还能感受到另一只妖的气息。
他将三轮车停在院子里,推门入正厅,一眼就和踩在椅子上的瘦长青鸟对上了视线。
“可算回了。”那青鸟展开翅膀,化形成青衣男子,坐在了钟樾平时爱坐的位置上,“神匠。”
钟樾目光一凛,知道青鸟过来,是要传达天降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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