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钧鑫第一次听陆水这么直白地骂他,一时之间居然愣住了。
“工作是为了追求别人吗?”陆水双手环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董钧鑫,“如果在你眼里,工作只是一个追求别人的工具的话,那你何必来做这份工作呢?”
“你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可以暂时迷茫,但你不能轻易放弃。”陆水愤愤不平地劝导董钧鑫,“为了我?董钧鑫,你这不是大无畏精神,是自私,是自利。”
董钧鑫不明白陆水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飞蛾扑火,又怎么变成了自私自利呢?
陆水见他仍提档挑子一头热,就干脆更直接点:“你要为了我辞职,难道不是在道德绑架我?让我必须要承担你辞职的后果吗?”
董钧鑫的表情这才变得苦涩,他摇摇头,嗫嚅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给了我这个压力。”陆水一手按在董钧鑫的肩上,轻声道,“成为更好的广告人,是你亲口说的,不要为了其他人,其他事,轻易放弃自己的承诺,好吗?”
董钧鑫认真地点头答应。
陆水的出租车也正好停在两人面前。
陆水刚坐进去,车门却被董钧鑫拉开。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董钧鑫的目光炯炯有神。
陆水睁大眼睛,疑惑道:“什么事?”
“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董钧鑫留下这么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就关了车门。
“那个人?”陆水嘴里呢喃着这三个字,手却情不自禁地触上了脖颈。
他和阎行,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朋友?
不,他们连更深一步都做过了。
恋人?
可谁都没有开口告白过。
陆水彻底郁闷,一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
“先生?”出租车司机适时叫醒了陆水,“您还没说目的地呢。”
陆水刚要说家里的地址,转而想起阎行曾给他介绍的心理咨询师,便报出了另一个地址。
“去恒城大学。”
*
恒城大学,是阎行上课的地方。
其中,心理学是恒城大学最出名的专业。
学校里的心理咨询室不但对学校内的师生开放,每逢一三五七都会开放十个名额给校外人士。
阎行的导师在退休后就是在校内的心理咨询室供职。
这还是陆水第一次回到大学校园。
他谨慎地把申请邮件展示给心理咨询室前台的学生,得到一个可以挂在手腕上的号码,才慢慢走进咨询室。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帮他开了门。
“你好。”
“你好,虞老师。”陆水踏进房间,颇有些不安。
老人很温柔,他让陆水先做一会儿,从电脑中调取了陆水的档案,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你就是阎行那位姓陆的朋友啊?”
“是我。”陆水眨眨眼,也不知道阎行是怎么介绍他的。
“我知道你的病情,当初阎行跟你进行疏导的时候,他就曾来找我讨论过这事。”
虞老师侃侃而谈,阎行细致地把陆水的病症介绍给了他,甚至还做了一本厚厚的记录册。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虽然这个病症是与恋爱有关,但我们统称它为妄想,即人们常说的癔症。”
陆水点头,他知道这个病不好治,不然他也不会时隔三年仍然复发了。
“我听阎行说,你的家庭是比较苦的。”虞老师缓慢说道,“所以我推断,你这个病,是因为你从小缺少家人的关怀,从而导致你现在对别人的关心异常敏感呢?”
陆水没说话,但他心里是知道的。
从小时候起,陆水就知道,自己不受人喜欢。
父亲天天打他,母亲虽然会关心他,可也挡不住父亲那根木棍。
他就是在棍棒教育下养大的孩子。
什么家庭温暖,他根本感受不到。
甚至连朋友间的友情,也因为童年时常常要干农活而错过了。
长大后,他就越来越“独立”。
他生怕别人看出他的不一样,所以避开了很多不需要的交际。
直到来到华林,因为工作不得不跟人接触后,他的妄想症就开始了。
关心、慰问、讨好、喜欢……
这些他从没有接收过的感情像潮水一样向自己袭来。
于是他溃不成军,妄想症也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其实,你应该客观去看待别人对你的感情。”
虞老师帮陆水拉开了房间的窗帘,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一片夕阳。
陆水起身,怅然若失地望着眼前的美景。
“真正喜欢你的人,不是你妄想来的,而是你站在这,他就会拼命向你奔来。”
门被打开,陆水转身,正对上阎行的笑容。
“陆先生,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你要以什么名义跟我一起回家?”
阎行向他伸出了手,目光虔诚而炙热:“如果你愿意,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陆水被他诚恳的态度打动,微微颔首,握住了阎行的手:“当然。”
“今晚吃什么?”
“吃火锅吧,方便。”
“行啊,那一会儿去超市逛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