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老魏村长进了屋,老肖头儿还挺意外:“老魏村长?”
“坐,笑哥儿去倒水来!”老肖婶子一如既往地指挥笑哥儿去干活,其实杏花嫂子早就端了东西来。
木质托盘里,一大壶热烫的茶水,八个大茶碗,东北人性格豪爽,这用的东西也个顶个的大,什么小茶杯子、一口盅(酒盅)那都没市场的。
所以都是大茶碗儿,不过没有带盖儿。
还有一盘瓜子一盘花生,一盘炉果儿和一盘槽子糕。
这待客的规格可说是很高级了,要来的不是老魏村长,铁青也不会让杏花嫂子准备这样的东西。
老魏村长也没想到,能得到如此高的待遇。
不过上了炕,喝了热茶吃了点心,老魏村长才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徐陈氏……今天早上去了,家里已经开始买豆腐准备做白事儿饭。”
“这……昨天听青汉子说,还好好地呢,去了老孙家的豆腐坊买豆腐,听说昨天晚上他们老徐家的几个汉子小子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的。”村儿里人都知道,徐陈氏当时是反对分家的,但是无奈儿子们大了,不听她这个当娘的话,人家就是分了家。
不过为了体谅当娘的,老徐家的几个小子决定每个月都聚一聚,初一十五的不限,反正是要看看老娘的,这在村里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徐陈氏这才折腾多久啊?
这就没了?昨天铁青回来还说,遇到了徐陈氏,这老娘们儿特讨厌呢!
结果今天村长来说人没了。
“咋没的啊?”老肖头儿问了一句。
老肖婶子看了他一眼,笑哥儿也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铁青不知道这里的内情,只知道自己夫郎貌似很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得伸手,握住笑哥儿的小爪子,还捏了捏。
笑哥儿吸了吸鼻子,不摆脸色了。
“也不知道就怎么没了。”结果老魏村长道:“就跟当时老徐没了的时候一样,这两口子都是躺炕上睡一觉就没气儿了,有人说他们家那房子风水不好,也有的说是被没出嫁的徐小美给克的,因为徐小美是属虎的,说她是克父克母的白虎星。”
“这人才死,咋就有人开始胡说八道呢?”老肖头儿说了一句公道话:“那徐老大家是咋个意思?”
“他们家明儿摆豆腐饭,去吃一顿吧,然后就办丧事埋了呗,这大冬天的要起坑可不容易,还得烧不少柴呢!”老魏村长也很忙:“还得带徐老大去镇子上跟老里长说一声,让老肖大哥你跟着一起去。”
村里死了人,必须要报备一声的,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横死,都得消了户籍才行。
其实按照正常的流程,还得有衙门的仵作来看看死者,是自然死亡最好,要是有个非正常死亡的可就麻烦了。
例如前年那些个上了山的,要不是老魏村长和那几家出事的人家拿了钱,人家仵作一来,一看是非正常死亡,一旦要验尸,那更麻烦。
所以一般的时候,都是村长,乡老和里长三方议一下,再去县衙打一声招呼,塞一点钱,给个寿终正寝的结果,请仵作出具一个验尸报告,古代叫尸格,然后就能出殡下葬了。
乡下人家不讲究那些三六九的,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呢。
但是大冬天的出殡,这墓葬坑可不好挖,先不说这死冷寒天的野外作业有多冷多累人,就说这土层冻得杠杠硬,锹镐难动分毫啊!
这咋办啊?
后来铁青才发现,古代人也有的是办法,人家在坟地里头拢了个火堆,愣是用火堆,将冻土融化,然后挖坑,这个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完成,然后下葬棺材,埋坑起坟就行了。
不过现在么,在东北这旮沓,大冬天的出门的确是一件遭罪的事情。
铁青看老丈杆子点头了,赶紧道:“那给您套马车,要那个带车棚子的,里头还有暖炉,起码能挡挡风,热乎一点儿。”
“行,就套那辆马车吧!”老肖头儿同意了,那辆车子是铁青特别打造的,为就是冬天出行的时候,能舒服一些。
用的是一匹大儿马子拉车,车里头能坐下三个人。
车厢不大,但是的确挡风,车里头铺着草垫子,草垫子上是一床棉被,棉被上是一个狼皮褥子,还有一个大狼皮的被子,车壁上还挂着个小铁炉子,里头可以烧木柴和煤炭,有个小烟囱通向外面,不会闷着车厢,增暖效果很好,大冬天的出行有这么一辆车子,可是个享受呢。
甚至还有个小铁皮壶,能烧热水,当然,也还有个小汤壶,能热汤水的那种,要是路远的话,热一点羊汤,喝了驱寒更美。
老肖头儿也不想大冬天的出门,为了别人家的事情,再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
索性老魏村长也要去,俩老头儿坐着车子,赶车的不是别人,是老魏村长家的大儿子魏大亮。
铁青没去,他还张罗晚上吃火锅的事情呢。
倒是因为死的是个老娘们儿,老肖婶子带着笑哥儿去了老徐家,母子二人带了两捆黄表纸,没印上花纹的那种,还有两匹素白的细麻布,两匹素白色的粗麻布。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送这样的布匹了。
另外随了二十文钱的礼。
老肖家十文,老铁家十文。
徐小美虽然吓得够呛,躺在炕上装死,但是现在徐陈氏已经亡故了,徐老大家的可不怕她了,立刻就叫起来,不用干别的,跪在母亲的棺木前,给来客磕个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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