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走吧。”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平日的笑容。
今天在济世堂坐诊的是老大夫的孙女,他们说明了来意,对方很快就把衙役送来的东西交给他们。
第6章 ?云阳有客(6)
谢灵瞧着四下无人,偷偷凑到他们身边低声道:“祁道长,我阿爷不让我乱说话,但我还是想说呀!能不留痕迹下毒杀人的方法是有的!”
“大夫!抓副药!”柜上有人高喊道。
谢灵回道:“来啦来啦!”她转身时看似不小心蹭到了祁渊的衣袖。
待他们走出济世堂,祁渊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截熏香。
毒气若是通过熏香渗入人体内,确实在口腔内不会发现什么,但祁渊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是因为这法子太过像江湖人的手段,可凶手却又对云阳县十分熟悉,他知道目标最渴望的是什么。
而且也知道什么时候只有要杀的对象一个人待在家里。每户人家只有一人死亡正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是采用熏香的话,那这毒是从哪里来的?跟红铃和红萧又有什么关系?
祁渊今天出门没拿着他那特制的竹竿,也没想着要给自己算以上一卦,结果就是没走几步就迎面撞过来一个醉醺醺的人。
沈颜欢抽了抽鼻子,手中剑已出鞘,一点寒芒正对上那人眉心,但凡他要前进一步,立刻就会刺穿他的脑壳。
这味道真难闻……他又抽了抽鼻子。
不料那人却偏偏就要上前,眼见他眉心已经见了红,沈颜欢赶紧后退了两步。他毕竟没想过真的杀掉他。
那人却抚掌大笑道:“好剑!好剑!哈哈哈!”说罢又仰面灌了一大口酒,摇晃着身子远去了。
沈颜欢:……神经病?
云阳县里的人原本都习惯在这条河取水,出了这事后,大家便都不敢来了,宁愿选择去更远一点的另一条河里取水。
河里的水极清,因为是北边望峰上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所以还带着点凉意,水并不深,岸边生着几棵垂柳,此时正值初夏,地上一片盎然绿意,若果不是出了这种事,现在应该有许多人前来赏景才是。
赏景的人该是有的,祁渊心有所感的一回头,正对上沈颜欢那双乌黑的眸子。
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上,柳叶拂过他的发丝便不愿意出来,细碎的阳光扫过他的脸烤的有点痒,他像是没有想到祁渊会突然回头一样,想要抹把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停了一会儿,突然向祁渊伸出两条胳膊来。
他走到树下,正把初夏的日光接了个满怀。
“怎么了?”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颜欢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困了……”
祁渊:你好像才刚醒没有多久……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被树干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些细小的刻痕,细小杂乱,深浅不一,如果不是此刻他靠的极近根本不会发觉。他单手揽住怀里的人,腾出一只手来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这样的痕迹看上去像是细线勒出来的。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趋平稳,祁渊好笑道:“颜颜,你在青坞也这么能睡吗?”
沈颜欢不满的动了动身子,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才不是……老头都不让睡……会有人,打过来……”
祁渊拍拍他靠在肩上的脑袋,“知道了,你安心睡吧,不会有人打过来了。”
他把沈颜欢靠着树放下,把外衫垫在他头低下好让他睡得舒服些。然后挽起衣袖,绑起裤腿走进河里仔细寻找着什么。
河岸浅滩上这些泥草看上去和尸体脚底下的是同一种,但这里并没有脚印,也许是河水冲去了,也许是……他们就从未来过这里。
嗯?
祁渊弯下腰拨开被水冲上来的一层薄薄的淤泥,把下面的东西捏在手里。
这是……木屑?这东西太轻,要不是被这一层淤泥压住,怕是早就被冲得一干二净。不过这到是一条重要线索,这木屑定是粘在什么人身上被带过来的。
沈颜欢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不得不说祁渊选的这个地方很好,太阳的光不会刺到他的双眼,身上又会被晒得暖洋洋的。
他是被颠醒的。
其实按照祁渊的本意是要先去一趟县衙把他的发现告知许卯,但又转念一想好像告诉他也没有什么用,而且沈颜欢睡得正熟,于是他脚步一转,改道往麟化斋而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沈颜欢醒后,歪着头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现在又是三年后了?”
他们正走在一座偌大的庭院里,院中山水花鸟交相争艳,更有潺潺溪水穿庭而过,檐下回廊摆放着罕见的盆景,院中花草也被修剪得整齐美观。
天边一缕红霞从檐角雕刻的瑞兽口中飞出,隔着屋檐望去后面隐隐还有亭台楼阁被一面石墙隔开,那便是另一方天地。
这当然不是他住过的那间农家。
祁渊笑道:“当然不是,祁墨回来了,我们就得把屋子还给他,颜颜,这是我们家。”
家?
沈颜欢还记得衡州的沈家老宅,他小时候常见的也是高墙围起的一座府邸,那时候的沈家在衡州也是出了名的富户。
但院子还是比这个小多了,后来他爹死后,他和他娘就被关进了一个更小的院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