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铃让店家安置好了马儿要了点吃食又定了三间房要了热水,这才终于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一路他们确实辛苦,光是追杀就迎接了好几拨,期间往酒水里下毒的,给马儿喂药的更是数不胜数,这回要不是祁渊半路感觉到不对让他们提前下了马车骑马先跑,带着一个不会武功腿脚还不利索的许卯,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麻烦。
三间房,许卯师爷一间,祁渊沈颜欢一间,红铃因为是个姑娘,行使特权自己住一间。
钱是祁渊早就给她的,不知道以后还会遇上什么,所以还是要省着花,但想来她这么安排祁渊肯定很满意。
月上中天,马车才缓缓停在驿馆门口,大堂里打瞌睡的伙计赶紧揉了揉眼睛摆出个笑脸迎出来,结果了车夫手里的缰绳。
祁渊他们去引开,或者说干掉黑衣人,许卯哪里睡得着,支棱着两个耳朵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伙计和车夫小声的交谈刚传进耳朵里,他就批了衣服迫不及待的冲出门,正看见祁渊抱着个人从楼梯上走上来,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许卯大惊失色,忙问道:“这这,这是小公子?!小公子受伤了?!”
祁渊斜睨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那倒没有,就是今天活动量有点大,睡着了而已。”
许卯:等祁渊把他放倒床上,沈颜欢早已睡得人事儿不省,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一接触到被子就自觉的滚到最里面,留出一大片地方给祁渊。
祁渊低笑一声,看都没看房间里的另一张床,拿了热水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后也在他身边躺下。
一夜无梦,第二日他们是被楼下的吵嚷声弄醒的。
沈颜欢十分暴躁的揉了把脑袋,半路发现自己好像揉错了脑袋又假装无事发生过一样把手按在自己的耳朵上。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那高声叫喊着的人不仅没有消停下来,反倒是更加嚣张的一边叫骂一边到楼上来了。
沈颜欢愤怒的睁开眼睛!
青坞祖训:无心之过可恕之,离经叛道可恕之,扰人清梦老子一剑劈了你。
他身边祁渊躺的整齐,一双眼睛闭着,呼吸平稳。他轻轻掀开被子想要从他身上跨过去出门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素质大清早的吵吵闹闹。
可惜计划还没实行到三分之一,就被祁渊截了胡,一伸手把他压了下来,眼底一片清明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这个人分明早就醒了!
还没等他发作,祁渊就示意他先别出声,仔细听着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别跟俺提官家!”这声音听上去是一个中年男子。
沈颜欢用口型跟祁渊说:壮汉。
“前几个月下大雨,连着好几天都不带停的!朝廷说要修什么水库和防洪堤坝,俺们一大家子但凡有点力气的都去了,结果呢?!”那壮汉十分不忿,怒锤了一下木栏。
“那大坝建的好好的怎么说塌就塌了?是不是官家养不起我们这些老百姓,索性找个借口把我们埋了,一了百了?”
驿馆的伙计陪着笑,声声的劝慰着。他又不能把这些人赶出去,自从梁王知晓了甘州现在的状况就下了命令。
但凡他们这些驿馆客栈遇见逃难来的人都得好生照顾着,一切花费都由朝廷补给他们。
“本来人们说什么报应轮回那些,俺是不信的……”那壮汉说,“但是没过几天官府就贴了告示,说朝廷派来运送粮食和药材的车队被劫匪烧了,这话谁信?
要不就是根本没人来救俺们。要不,这些东西就都是被官府扣下了!你说这不遭报应谁遭报应!”
粮药被劫?这件事他们从没听说。要么就是狄靖人干的,消息还没传到宫里,要么就是如那壮汉所说,是被当地官府扣下了。
第二种可能比第一种还要可怕……
旁边的房间门被推开了,看来许卯比他们更沉不住气。沈颜欢推了推他,两人稍作收拾也出门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谈话的地方已经被许卯成功的转移到他们的房间,毕竟在大堂里人多耳杂,有很多话不太方便被别人听了去。
那伙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女人和孩子占大多数,这一路走的估计也不怎么顺当,一个赛着一个的面黄肌瘦。
他们过去的时候红铃房间里静悄悄的,看起来还没有醒,他们也就没去叫她。
眼见许卯一抬手,祁渊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沈颜欢的耳朵,桌上的盘子碗抖了三抖,杯子没能控制住自己,提溜咕噜的滚下桌去。
许卯:“一派胡言!!”
这小胖子对大梁忠心耿耿,半点见不得别人说它一点不好。
沈颜欢在心里默默给他鼓了个掌,然后悄悄的扒拉过桌子上放的几个小白面饼吃。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真的好饿!
“我哪里胡言了!”壮汉果真是壮汉,一开口就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沈颜欢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他了,他不是故意大声喊吵得别人睡不着觉的,他是天生一开口就这么大声。
“那你说!朝廷发来的粮药可有一口进了俺们的肚里用在了俺们身上?”那汉子道。
祁渊心想他说的其实有理,百姓们那会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感受到的事实。官府说的粮药他们可见到了?答案当然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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