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接过递过来的酒杯,心中涌出一股暖流,颇为动容。
没想到他这么壮着胆子胡编缘由还能得对方如此诚挚相待,此次就算没有登榜,多这么一个朋友也值了。“多谢公子……清之……”
薛继听他改口,多了几分笑意,拱手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两人一杯酒下肚,情义迅速升温,近几日在车上谈天说地话古论今好不畅快,从与许琅交谈中不难听出,这绝不是贫苦人家少年能有的学识,许琅也不刻意掩饰。
他虽不能道明,也不想在胡诌欺瞒,薛继尊重他不问他,他迟早有一天会解释的。
掀开帘子一看,道路两侧树木越来越少,也难得再经过几个村庄,两旁稀稀疏疏多了些巡逻士卒,天色也渐渐变暗,终于眼看前方城门雄伟,城上「长安」二字笔锋硬朗,大气磅礴,京城,到了。
到城下有士兵来查探,薛继递上关牒,又和许琅一同出示了会试文书,守城士兵看过便开门准许通行了。
马车行驶入城中,车外愈发热闹,再往城中去,偶尔也能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行过,薛继心跳的厉害,他总算到京城了,他终于要走向仕途了!
车还未停,薛继看着许琅问道:“无泊兄可有住处?”
许琅暗自思索了一番,细数了在京中相熟的几人,住下想必是不成问题。“有的,麻烦兄弟这么多天我心中有愧,兄弟莫再担忧我!”
薛继听了,双手握住他的手,直道:“无泊兄!麻烦二字可见外了!”
马车停在城中酒楼下,薛继挑帘抬头一看,牌匾上赫然写着「一醉千秋」四字,不由得感叹,京中酒楼名字也大气。
这名字起得大气,也起得豪迈,正和薛继的意,于是对许琅道:“无泊兄有安身处我也放心了,我瞧这酒楼不错,不若进去痛饮一杯再各自安置?”
“好,甚好!”
这一饮直至月出层云,满街灯火明媚,晚风一吹,满街招子曳动,春日的长安多了几分诗意。
两人愈发谈得来,张口如江流滔滔不绝,而沈玉容在一旁添酒,时不时搭上几句,许琅听闻不禁感叹:“薛夫人当真才女也!清之好福气!”
薛继大笑,将沈玉容揽进怀里:“我也常感慨,天待我不薄,予我这么好福气哈哈哈!”
待两人饮完美酒,品过京中珍馐,出了「一醉千秋」的门,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薛继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往南去,无泊兄呢?”
许琅指着一旁岔道,应声:“我去西边,就此别过了。”
“蟾宫折桂!”
“登科及第!”
两人相视,又朗声大笑。
“金榜题名时,你我再约共饮一场!”
许琅目送薛继车驾远去,颠了颠身后竹筐,从袖中取出一纸信书,扎进一旁的小道,摸索寻着。
“一醉千秋西侧……第三个岔口,应当是这儿啊。”
许琅抬头四顾打探,忽然眼前一亮,是了!东边的门上正是他要寻的牌匾,许琅一喜,上前叩门。
“舅舅!我是无泊!”
门开了条缝,里边的人透过缝看了两眼,忙朝屋里喊道:“老爷!是许公子!”
许琅口中的舅舅名叫梁简,听了下人呼唤这才出来相迎,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你父亲怎么突然准你来了?”
“管他呢,我人都到这儿了,舅舅不能把我关在门外吧?”许琅不管不顾抵住门就往里钻,进了院子才放下心,将身后东西卸了。
“你自己跑来的?姐夫要是知道……”梁简听了更是头疼,仔细想想姐夫那官场上的事儿都折腾不完,哪有功夫算这账,便只恨恨叹了口气:“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下人识趣的去收拾厢房了,梁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布衣破旧,头发也乱,不由得大为惊奇:“你这穷酸模样,是怎么爬来长安的?”
提到这许琅的话便说不尽了,与梁简一路讲述来时见闻一路进了正厅:“你是不知,我遇上了一位好兄弟啊,这薛清之……”
长安城南面;
不知是谁家府邸建的如此阔气,就连丞相褚邱的家宅都没它大。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么大的府邸却常年没人住,这又是什么缘由?
今夜这府邸门前停了一驾马车,车上走下两人,一男一女,显然是对夫妻。
仔细一看,正是薛继和沈玉容。这座府邸空了许多年,终于有人住进来了。
跨进大门,薛继四下打量一番,鱼池旁立着假山岩石,回廊两侧竹影斑驳,亭中有石制的桌椅,闲时在亭中饮茶必定雅致。
薛继暗叹道,确实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沈家为何在京城有这么大宅院……突然想起一事,又回头喊了一声。
“王衢!”王衢是一路驾车来的车夫,刚安置好车马进来,薛继想着如今府上也没有旁人,便只能先使唤他了“你帮我探探,方才许琅去的那道住的都是什么人。”
王衢显然愣住了:“全,全部都要?”
薛继犹豫了片刻,打定主意才道:“替我挑与许城有干系的报来就是了。”
第8章 咱上面有人
薛继到京城早了几日,距离春闱还有十来天,这时候也读不进书了,白天就在街上转悠熟悉环境。
不得不说京中遍地是贵人,在江陵那种小地方天高皇帝远商人还能有几分名气,可京城里商人便是最不值钱的,一条街的商铺无不是各地最大富商的生意,街上达官贵人又多,常有挥金如土的,就是在这儿搭个茅屋卖糕点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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