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放下酒开了个口子看了一眼,立马眉开眼笑。“您放心,今儿谁也没来过!”
男子走后,狱卒头头举起酒杯正乐呵着:“咱今夜可是赚大发了!兄弟几个,喝啊,我请了!”
倒是老六有些顾虑,皱着眉看了看人远去的方向:“老大,这真没事儿吗?里边那个要怎么搞?”
“怎么搞?让人裹了丢出去不就成了,咱丢去乱葬岗多少人了,谁管这个。”
风声在树丛中穿梭着,尤为凄厉。陆疏平曾经也是正二品的官员,在户部和吏部两个好地方混的风生水起,此时却是一身单薄麻衣,裹在草席里,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无数人的尸首上,再也挥不动笏板,发不出号令。
刑部的人丢下陆疏平转身一走,整个乱葬岗又陷入了寂静,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乌鸦哀鸣,更是凄厉得渗人。
“大,大人,这大晚上的,咱非得跟来做什么……”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正是刑部的人离开的方向,声音愈发近了,是陈渝带着人又来了。
“嗬,乱葬岗。”闻道自丛林深处传来的恶臭,陈渝眉头一皱,抬手捂住了口鼻。
“还真是多少年没人管过了,如今刑部大牢里死个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
“大人,那咱们这是做什么……”
陈渝回头看了看带来的这几人,见他们还没挪动,于是斥道:“干杵着做什么!进去搜啊!”
“搜,搜什么?”
“陆疏平。”
第19章 不见了
陈渝刚刚带着人扛走了陆疏平,刑部的人便折返回来了。
“你再去看看,我总觉着不对,若是找到了……”为首之人眉头紧锁,朝一旁小弟招呼道,话说到最后,眼神狠厉地做了个手势。
那小弟应了是,捂着鼻子小跑过去,仔细看了半天,眼睛都瞪圆了,回头大声喊道:“六哥,不,不见了……”
为首的人,便是方才在狱卒头儿手底下效力的那位老六,他一手扶着佩刀另一手捻着刺签正剔着牙,一听便愣了:“什么不见了?”
“人啊,人不见了!”
老六绷不住了,把手上东西往地上一丢,拔了刀便怒道:“这才多久,怎么就不见了!”
那小弟抖得像个筛子:“不知道啊,六哥,这怎么办……”
老六看了半天,握着刀的手不断发颤:“找,再找找!要是真找不到,跟头儿说一声,应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分明是他自己都不信,可这时候谁不惶恐,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信了。
几个人仔仔细细用刀尖翻找了好几轮,平白惊扰了无数亡人,唯独陆疏平不知所踪。
城东的满街灯火还未熄灭,太子府上依旧歌舞升平,秦衡与褚邱已经数月没有这么融洽了,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腹,仿佛这几个月的琐事都不曾发生,旁人看了跟真的似的,辨不出作戏的痕迹。
一个小厮打扮的趁着座上宾客喝得痛快,匆匆赶到太子身旁,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出事儿了。”
秦充朝下边对他谄媚的官吏笑了笑,随即扭过头看他:“什么事?”
“陆大人……”来人稍稍一顿,面露怯色。“陆大人死了。”
秦充面上神情微微一僵,四下看了看,才皱着眉问道:“怎么死的?”
那人不假思索:“畏罪自尽。”
秦充悄悄望向褚邱的方向,褚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人,似乎是悟了什么,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秦充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勾出点笑意:“那算什么事儿,下去吧。”
“可,可是……”那人跪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眼睛也不敢看向座上之人,哆嗦了半天才说明白一句话:“尸首不见了。”
砰……
秦充指上一松,手里的金樽摔在桌上,残余的酒水洒了满桌。
察觉到一旁秦衡投来了目光,忙装怒斥道:“狗奴才,毛手毛脚的,会不会做事!”
那人也懂事,暂且先不论事,躬身叩头陪着他作戏:“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秦衡看了两眼,只当是寻常奴才犯了事,便也不怎么在意,转头又跟刑部尚书梁简搭话去了。
秦充稍稍攥了攥拳头,有了决断,起身朝秦衡拱了拱手:“父皇,方才下人说后边不安生,儿臣去看看。”
秦衡随口应了,而薛继一直注意着上边几人的动静,怎会不知其中有蹊跷,立刻扯了扯秦隋的袖子:“王爷,太子这是有事儿。”
褚邱看着也大抵明白是出事了,不安地看了看秦充出去时的背影,然后狠狠瞪了梁简一眼,梁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不是小事,明明是深秋夜里,衣衫却被身后的冷汗浸湿了。
“你猜猜是什么事?”
薛继看了看褚邱,又看了看梁简,思索片刻。“刑部,莫不是……陆疏平?”
秦隋听罢点了点头:“猜得不错,陆疏平大抵是「畏罪自尽」了。”
薛继不由得皱眉,这还特意加重了畏罪自尽四个字,分明是讽刺的意味,看来是太子忍不住封口了……“那咱岂不是好端端丢了个筹码?”
“你当子良真会闲着?”秦隋终于露出了今夜第一个实打实的笑意,眼底多了些温柔。
薛继又一次体会了安王对陈渝的宠信,这二人情谊绝不是旁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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