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结的时候了,他要是再不插一手,功劳可就全到宁王头上了,他能剩下什么好?
江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观察着几人,终于皱着眉似是不解一般叹道:“可……一个良娣,就算身后是太子,也盗不出考题啊?”
可怜那太子还没看明白情况,一听便跟着应了:“正是!孤都没见过那考题,如何泄题!”
张甫也安静了许久,此时此刻,适时的张口了:“太子是没见过……可丞相见过啊。”
太子一惊,转头望向了褚邱。
褚邱仍是镇定不动,低嗤了一声:“依你所言,是老夫盗了题透给良娣,良娣再竟家中卖给那闲庭车氏?尚书令大人是话本看多了脑子糊涂了吧,这故事编纂的真不错。”
张甫乐了,轻笑了道:“那难不成还是我泄题?还是您觉得江大人泄题?”
褚邱又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张大人您可别是心虚。”
锅都砸到自己人头上了,秦衡也看不得热闹了,一挥手掀了桌上厚厚的一摞奏章,怒道:“丞相胡言乱语什么!你的意思是朕要泄题不成!”
褚邱低着眉,似乎是恭顺谦卑:“老臣没这么说,只是这罪名也不能胡乱安在老臣头上吧?”
说罢,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太子,咬了咬牙加了一句:“更不能胡乱造谣一国储君。”
秦衡端起桌上的参茶,连着深吸了几口气,饮下参茶,才勉强安定些。“谁也别辩解了。”
“冯济年!彻查!让人把那几位良娣的父兄先押了!”
此事本是到这儿就差不多了,锅往外一甩,那几位老丈人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不管太子什么事了。可褚邱还没松口气,太子又犯轴了。
“父皇!”太子急忙拦住了正要退下的冯济年,死死拽着人袖子,扭头秦衡道:“如今还未查清缘由,罪名也没定下,怎能就草草关押了几位大人!何况儿臣的良娣严氏刚怀有身孕,受不得这种惊吓!望父皇三思!”
那褚邱又急又气,干脆上手将冯济年的衣袖扯了出来,恨不得将这太子痛骂一顿,却又碍着圣上还在这儿,不敢说重话。“太子多虑了,您不说,良娣怎么能知道前朝的事?”
“有理。”秦衡的面色越来越沉,连着看了好几日闹剧,谁能吃得消?又饮了口参茶,才起身道:“散了吧,明日朝会再说。”
宁王勾了勾唇角,似是暗喜,随即三拜跪安,转身离开了。江晏自是跟着自家主子,随后也跪安离去。
安王看了好一出闹剧,却连个戏份都没有,还觉着有趣,嗤着摇了摇头,跪安后也回府去了。
到府邸时,已是漫天夜色深沉如水,风吹着云流涌动,星辉稀疏而月光明。
“本王失算,应当明日再请子良和清之来,这么晚了才回来见二位,是本王的不是。”
安王一进门便是好一番安抚道歉,面上笑得好不温和,果然是印证了旁人所说的笑如春风。
薛继与陈渝两人闲等了好一阵子,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两句,这会儿终于等到正主回来了,连忙起身作揖相迎。
安王抬手示意,两人又各自坐下。
安王饮了一口刚奉上的清茶,放下杯盏时指尖还留有余温,随即横眉看向薛继,冷不丁问了一句:“听闻宁王回京时遇刺,受了重伤,是清之救下的?”
第27章 不可捧杀
此话问出,如微风略过湖面,惊起一片涟漪。
“宁王遇刺?”陈渝一怔:“这几日消息封锁的够严实的啊……”
安王显得过于冷静,只是看着薛继,就等他答话。
薛继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可他分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他惧什么?
于是应道:“那日夜里,宁王被刺客追袭,翻墙跌进我府邸后院,我府上下人惊慌来禀报我,我就让人给宁王包扎了伤处,次日给他备马入宫……再无其他了。”
陈渝听了也没觉得异样,看了看薛继,又看了看安王,开口劝道:“主子,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人跌进自己家里也不可能不救吧?何况宁王那伤不致命。”
安王直愣愣盯着薛继从那双眼里寻找了许久,或许是那眼里的神情太过坦荡,又或许是听进了陈渝的劝解,他终于移开了眼,似是方才什么也没发声一样,笑如春风:“本王多疑了,清之莫怪。”
说罢顿了顿,指尖扣在茶盖上,轻轻敲出脆响。“今日在宫里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陈渝问道:“蜀郡的事捅上去了?太子如何?”
安王突然轻笑了一声,看了看他:“他们贯会蹴鞠,太子后院那几位娘家都下狱了,可褚邱洗的干干净净,太子暂时也无虞。”
薛继还念着刚才的事儿,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只低着头随口接了句:“他后院几位家里受了灾能不往太子身上撇吗。”
安王笑意不减,转头问他了:“那你觉得此次太子能倒吗?”
薛继微怔,抬头看了看人,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应该不能吧。”
半句也不肯多说,还是陈渝接了话:“毕竟这事情还没直接牵扯到太子身上,以陛下这些年对太子的宠爱……恐怕还废不了。”
“那宁王这是忙活什么呢。”说罢,安王又低吟着陷入了沉思。
薛继想起下午袁翳扬鞭策马掠过时的身影,道:“把人逼急了,他不就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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