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府中之后,陈绍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凌乱的书籍笔墨,一时有些茫然。
他早听闻江晏自打封了丞相以来只知自保,遇事不掺和不表态,只会一味和稀泥。初听闻此事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有了今日这么一遭才知道是真的。
若是江晏都不管事了,他还能找谁?
中书令于桓,那是个急脾气,眼睛还长在头顶上,毫无远见,这事跟他说了必定被他一人独占功劳。
尚书令薛继……谁不知道他与陈渝交好,即便后来分道扬镳,儿女之间亲事可还没断呢,薛继怎么也不可能置旧友于死地。再者,除了陈渝,他的下一个眼中钉就是薛继。
陈绍胳膊撑在桌上,手捂着额头,只觉头疼欲裂,心急如焚。
耳边听着一旁窗边的鱼缸里传来水声,思绪百转千回,忽然有这么一瞬间,不知怎的,似乎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刑部尚书徐阑!
陈绍顿时豁然开朗,一掌拍案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暗自算计着。
徐阑是陛下的亲信,为人又较为正直,至少这么多年来没见过他像于桓似的争名夺利,又是他顶头长官,是若登门,徐阑必定会见他!
眼看天色渐晚,不容迟疑,再等可就日暮了。
陈绍掸了掸衣袖,推开书房的门,匆匆出了府邸,又翻身上马扬鞭朝徐阑的府邸而去。
到了门前,正好看见徐阑的轿子落地,陈绍赶忙下马上前,朝着人直呼:“徐大人!”
两旁的下人被他惊得一怔,下意识伸手阻拦:“做什么的!”
此时徐阑已经探身从轿子上走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身着常服的陈绍,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好像有点儿印象。“刑部的?”
陈绍一听,这是认得他,顿时心生窃喜,朝人拱手行礼:“在下刑部陈绍,见过徐大人。”
徐阑挥了挥衣袖,说道:“不必多礼。你寻我有事?”
陈绍这便直言来意:“在下有要是禀告徐大人,事关户部尚书陈渝。”说道陈渝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同时挑眉对上了徐阑的目光,眼中尽是深意。
徐阑心思剔透,这一句话一眼对视就明白了不少。看了看眼前这人,又轻声笑问:“要是?为何不去禀报丞相,反而找我一个寻常的刑部尚书?”
这一问正戳中了陈绍的痛处。
他何尝不想直接禀报丞相?他得知此事就去了丞相府,又是贿赂下人又是再三请求,等来的确实闭门谢客,是狗眼看人低。
这笔账他迟早会讨回来,这些个看不起他的人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陈绍将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努力压下心中的郁郁不平,面上强装做冷静镇定,答道:“丞相日理万机,不肯见下官,下官只得禀报徐大人……”
徐阑心里有数,江晏近来是越来越不愿意过问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了,不见他也是常事。
只是朝中除了身居丞相之位的江晏,底下还有一个中书令于桓呢,怎么就成了只得找他了?
一想便也明白了这小子存的什么心思,看破不说破,只是一副了然之色:“随我进来。”
第106章 此人,不得不防备
陈绍跟着徐阑入了府中,刚刚踏进这座府邸,入眼的景象让陈绍稍微有些惊讶。
这院子非常朴素,一点儿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听闻就是就是在这座院子里,徐大人给自家长子办过宴席,陈绍光是听人说当日宴席如何铺张盛大,怎么也没想到,府里竟然是这副风景。
不像是以为达官显贵的府邸。
两人进得堂中,府中下人很机灵地端来茶水待客,端上茶水之后又识相的各自退下了,堂上只有徐阑和陈绍二人,斜对着而坐。
“说说吧,你嚷嚷了这么久的所谓「要事」。”徐阑语气平淡地说道。
陈绍这就放下了刚刚端起来的茶盏,正襟危坐,面含肃容:“徐大人,您可知户部尚书陈渝和那刚刚班师回朝的将军关系匪浅。”
“哦?”徐阑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诧:“不曾听闻,何以见得啊?”
陈绍眼中露出的嘲讽的神色,嗤笑一声,侃侃说道:“他二人暗里在城中茶馆私会,举止亲密,对坐谈笑,皆是下官亲眼所见,徐大人明鉴。”
当初挑选将领时安王冷静的出奇,那陈渝也是一语未发,陛下对此多有猜疑,却又看不出半点儿端倪。若是陈渝真和那将领私交甚好有所图谋,反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徐阑稍稍皱了眉,暂且压下心底的思绪,又问道:“若你所言不假,他二人私交甚好,那也是私事,徐某何必干涉?”
陈绍语气急促了些,继续说道:“徐大人有所不知,他二人相见时,将军给了陈渝一件东西!”
“何物?”
“兵符!”
徐阑怔了怔:“兵符?不是已经交还丞相了吗?”
正问到此处,陈绍猛然起身,满面尽是愤慨,直说道:“下官也存有疑惑,可实在是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将军递到陈渝手里的东西与交还丞相的兵符是一模一样!”
徐阑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许多:“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看清楚了?”
陈绍信誓旦旦地说:“下官敢以性命担保,所言一字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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