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庚应声退下。
凌烨捏了捏楚珩的手心,偏过头问:“这般处置,殿下觉得如何?”
楚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声“殿下”是在喊他,面上泛起浅淡的红晕,没说话。
凌烨似笑非笑道:“漓山不是也掺和进来了吗?”
楚珩总觉得陛下似乎已经识破了什么,他顿了顿,才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
凌烨弯眸轻笑,没再说话,拉着他继续往昭仁宫正殿里走去。
昭仁宫的正殿名为“徽猷”,与靖章宫的“敬诚”相对,踏进这座宫殿的时候,入眼便是旖旎绮丽的红和璀璨夺目的金。殿中十二根明柱以红漆为底,盘绕着满髹金漆的蟠龙彩凤,描绘门窗栏槛的是与梁柱一样的金粉红漆,殿内帐幔纱毯全是正红色,前方大殿正中是雕龙刻凤的宝座。
凌烨牵着他的手径直朝上面走去,宝座宽大,似乎一开始就是为上面坐两个人而设的。凌烨不由分说地拉着楚珩坐下,楚珩没有忸怩,也没有惊慌失措,这让凌烨更加高兴和满足。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在高高的御座上依偎在一起,十根手指在袍袖的掩盖下纠缠在一处,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凌烨在九重阙大大小小的御座上坐了许多年,第一次在高台上体会到了冰冷皇权以外的东西,指间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动传遍四肢百骸,热流一般淌过他的心口。
凌烨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理解了当年太祖皇帝为什么要匠人们将九重阙里的每一把龙椅御座都打造的如此宽大——这其实并不符合权谋家们唯我独尊的追求。
但是等真正坐上这把椅子方能明白,无边的权力带来的是无边的孤寂,人活一世,除了名利以外,总会有些旁的追求,太祖皇帝与萧皇后携手阅尽九州山河,乱世起家金戈铁马时如是,承天应命面南称尊后亦如是。
大胤后来一代代帝后情比金坚者有,相敬如宾者有,琴瑟不调者亦有,凌烨并不知道以往的皇帝们与皇后同坐徽猷殿御座时的感触,但此时此刻,他握着楚珩的手,生平第一次如此感念缘分的存在,虽然他们不曾参与彼此从前的人生,但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以后有成千上万个日子可以携手共度。
此刻外面下着小雪,殿里烧着地龙,暖煦若春,时光安宁而祥和,他们紧挨着彼此坐在一起,在威严肃重的御座上,凑在一起看了很久的话本子,有时两个人的额头不经意间碰在一处,先说话的那个就会向对方索要甜蜜的亲吻。
直到晚间,雪依旧没停。
他们在晚膳后来到昭仁宫的寝殿,作为天子大婚的场所,这里比正殿的红色更加旖旎,满室红烛朱帐,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起人心底的缱绻遐思。
楚珩在沐浴后回到寝殿,凌烨今日提早洗完正在这里等他,内侍宫女都已经被挥退,此间除了摇曳的红烛,只有他们两个人。凌烨穿着寝衣站在床榻旁,手里拿了一团红绸,待走近些,楚珩才注意到红绸上被标了尺度,竟然是一把别样的卷尺。
楚珩立时想起上午陛下对祝庚吩咐的那句“今晚要用”,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了。
凌烨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尚服局没有你的寝衣尺寸,所以现下得仔细量一量。”
楚珩并没有看过前廷礼典中的大婚篇章,但却也知道昭仁宫是皇后宫殿,他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闻言展眉轻笑:“陛下今晚不回靖章宫的明承殿,却把我带到颐和殿来,就是为了量体裁衣?”
两个人有些隐隐的心照不宣,但凌烨却还是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先量体后裁衣。”
他话里有话,楚珩却只注意了前面半句,继续故意问道:“那今日上午尚服女官过来,陛下怎么把她们打发回去了?”
“因为朕是个小气的皇帝,这是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凌烨上前一步,牵住楚珩的手,“旁人都不准觊觎也不许触碰,所以只能朕亲自来量。”
楚珩在这上头显然招架不住凌烨的攻势,脸上微微发烫,面颊一片晕染开来的绯色,轻而易举地就被凌烨揽到了面前,准备量体裁衣。
他身上穿着的仍是皇帝的寝衫,衣裳略有些宽大,顺着衣襟往上看,一截轮廓分明的锁骨在明黄衫子里若隐若现,凌烨就从这里开始量起。
一指宽的红绸从左肩出发,压着明黄的衣领往右伸展,路过那截露出来的锁骨时,凌烨四根蜷起来的手指先贴着皮肉一寸寸地划过,指骨蹭着光洁的皮肤,带起一阵细痒的触感,还未等楚珩适应,按扯着红绸的拇指便紧随其后,力道不轻不重,从锁骨缓慢地碾磨而过,楚珩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
然而这依旧不是结束,红绸摩挲到皮肤的时候,楚珩才感知到这并不是光滑的绸缎,而是一截绣有暗纹的朱红云锦,错落有致的绣纹此刻成为了绝佳的磨人利器,一点点地从锁骨上压着过去,针脚繁密起伏高低错落,使得接触到绣纹的每一寸皮肤都是不一样的触感。心神越是注意,触感就越是清晰,人就越是难耐,在楚珩忍不住闷哼出声的时候,凌烨终于抬起了手,似笑非笑地报了个数。
紧接着又开始量楚珩的袖长,这回倒不刻意磨人,正正经经地量了,可不等楚珩松口气,凌烨突然上前一步,吻住了楚珩的唇,与此同时,他掀起楚珩的半边衣摆,将红绸绕着腰线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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