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再起驾去前殿?”楚珩觉着自己头有点发晕,应该是悲愤交加被气的,抚着额头咬牙道:“还有呢?漓山的人呢?”
他面色实在不妙,祝庚眉头一跳,如实了答:“漓山那边,您的师父穆夫人来了,现正在明间和陛下说话呢。”
“不是叶书离?”楚珩忽然间像是又活了过来。
祝庚不明所以,点点头说:“叶公子并未请见。”
楚珩霎时松了口气,觉得头上的天晴了一半儿。“鬼见愁”没来就行,不然自己在下面、以及被弄得一觉睡到大中午这不长志气的事,非得传遍全漓山,丢人丢到姥姥家,并且作成话本供后来的师弟师妹们传阅不可。来的是师娘就好多了……
穆熙云应该是记挂着今日十六,在漓山的苑子迟迟没有等到他的人,怕他身份在御前出了差错,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看。
楚珩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就想往明间去见穆熙云。祝庚连忙扯住他,委婉地示意他先收拾收拾,好歹遮掩一二。楚珩依言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形容……
“……”
他这样子,被师娘看到也好不到哪去!楚珩“悲”从中来,呜咽一声又跳回了床榻上。
凌烨从明间过来内室,就看见楚珩裹着被子面朝里躺着,听到他脚步动了两下也没翻身——显而易见,人醒了,脾气也冒上来了。
凌烨一面叫人去传膳,一面坐到榻边,手伸进被子里揉了揉他的腰,温声道:“醒了还不起?该午膳了,早上就睡过去没吃。”
“不饿!”楚珩背着身气哼哼地说,“宵夜吃多了!”
——他们昨晚虽去逛了灯市,但哪儿吃过东西呀?这话分明是另有所指,凌烨思了几息,立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珩本意是指责他昨晚“为所欲为反复为”的行径,弄得他上午睡过头,醒了也难以出去见人。可谁知肚子不太争气,这边才说完不饿,那边就清脆地咕了一声。
凌烨顿时笑得更欢。
楚珩气急,立刻翻过身来推了推他。凌烨顺势捉住楚珩的手,扯开他身上被子,一边分开他双腿作势要压上来,一边浅扬唇角道:“看来宵夜还是没吃饱,是我这‘膳夫’的错,总得伺候饱才行。”
楚珩吓了一跳,这要接着昨晚的“喂”下去,他的腰岂不是要交待在这了?!慌忙喊道:“宵夜饱了饱了,我要吃饭!”
“嗯?”凌烨尾音上扬,像是疑惑,眼里满含笑意,说:“刚才不是说不饿了?”
这人真是……坏得透透的!非逼着不正经!可是又挣不开,楚珩脸颊上满布红云,顿了顿,侧过脸小声说:“……是下面的不饿了。”
凌烨怔了一瞬,没料到能将楚珩这话给闹出来,他眉目舒展,下榻将楚珩拉了起来,边帮他穿衣服,边道:“你弟弟阿琰,还有你师父上午都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提起这事楚珩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脖子上的几处红痕,道:“我都没法出去见人!”说不定在这之前,师娘还以为他很长漓山志气地把陛下给压了呢!
楚珩皮肤白,吻痕牙印落在他身上就会格外显眼,凌烨凑近看了看,伸手轻轻揉着那红痕,莞尔道:“怪我?昨晚是谁主动缠着要吃宵夜的?”
“……”楚珩耳尖红了红,刚要辩驳几句,就感觉凌烨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蹭了一下:“回头再抹药,现在先去喂饱上面的这张嘴。”
楚珩呼吸一滞,眉眼瞬间红透,咬着牙道:“……大臣们知道他们的陛下这么缺德吗?”
凌烨忍着笑反驳:“他们只需要认识皇帝,不需要知道‘膳夫’。”
楚珩气急败坏,在凌烨腰间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你还说!”
都动上手了,当真不能再惹了,凌烨立即识时务地闭上嘴巴认输。从子夜到午时,一路观察下来,可见东君楚珩,除了容易炸毛一点儿外,原来擅长的事现在也一样。
……
“对了,你方才和我师父都聊了什么?”
凌烨手中的玉箸微微停顿,闻言抬眸看了楚珩一眼,短暂地默了默,继而如常笑道:“问了些你以前的事。”
“嗯?”
“你师父说,你在漓山是山花,娇气,碰一下都要委屈半天。”①
楚珩:“……”
这谁呀,这说的是他吗?怎么连他跟东都境主撒泼都讲了!
……
未时三刻,高匪依令儿过来叫午憩的皇帝起床。
因昨日是上元佳节,晚上夜宴再加上灯会,众人都玩到三更方归,陛下便下旨取消了第二日上午的春蒐,待众人养足精神,午后方开场。第二日虽不比春蒐首日来得万众瞩目,但皇帝还是要去露个面,好让底下人更有拼搏奋发的劲头。
凌烨睁开眼睛,旁边的人仍在熟睡,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侧着身子紧紧地贴了过来——楚珩睡觉时总喜欢这样,不老实,不管躺下的姿势如何平整,到最后都非要拱到他身边、他怀里才肯消停。
从前凌烨以为是因天冷楚珩在寻暖和,可今次正月十六,许多微小之处都在无形中放大起来,他忆及子夜凌晨,楚珩三句患得患失的提问……楚珩明明呜咽着说受不住了,却还是牢牢地抱着他不愿松手的模样,以及穆熙云上午临走前的那番肺腑之言,凌烨不禁轻叹口气,伸手用了一分力道在楚珩脸上捏了一下:“罚过你了。”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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