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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知凌烨却不依,起水痘需得忌口,这忌那忌的,最后能放到桌上的就只剩清汤寡水了,楚珩口味挑,菜色不合他心意虽不会说什么,但肯定是拣两筷子就撂下了。
    凌烨若不在,可没人能管住他,所以当然不能走,“你这人真是霸道不讲理,这寝殿怎么说也有我一半儿吧?”
    楚珩气得无语,这人没病没恙的却不愿出去,那总不能让他一个起水痘的再去“祸害”帝苑别的宫殿吧?
    谁也拗不过谁,还闹起了脾气,于是最后,一个桌子分了楚河汉界,陛下吃东边,皇后吃西边,谁都不许碰谁的。
    有了这一次的例,往后两个人吵架拌嘴,都这么吃,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大概是就着对方气呼呼的脸好下饭吧。
    晚膳过后,内侍们架了浴桶来,楚珩泡药浴,凌烨给他束好头发,就坐在一旁灯下翻看他先前挑出的那几份学子行卷。殿里暖香萦绕,内侍齐齐退了出去,楚珩趴在桶边,问道:“两名同考官,陛下想怎么安排?”
    这说的是漓山的名额,凌烨抬头看向楚珩,轻轻笑了笑,说:“平衡。”
    朝中势力此消彼长,上位者运筹帷幄,不过这二字。
    “科举再往前推一步很难。”楚珩说。
    凌烨点点头,敲了敲手上这篇酣畅淋漓的策论:“但做成了,就能让更多的‘吴不知’不再靠运气。”
    ——所以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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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楚氏的做法也是大多数世家的做法,保荐总要先紧着宗族同姓子弟,也无可厚非。文中出现的世家不用太在意,只是有这么些山头。
    ②科举线和沈黛线,以及山花的心结是缠绕在一起的,目测十来章吧,总之不会很长。
    第144章 虞疆
    漓山故青囊阁主的药果然有奇效,用了两天,再加上泡药浴、内服汤药食补,至正月十九,楚珩的水痘几乎都已经结痂,要不了几日就能恢复如初,总算不用再被凌烨这个缺德人观察痘痘形状了。
    正月十九是春蒐尾日,中午大朝宴论绩行赏,十六世家各有英杰。春蒐首日失利没能拿到首彩的年轻郎君们都卯足了劲儿,大宴上的菜就是他们这几日行猎的成果了,品类十分丰盛,阵仗一点儿不比上元节夜宴小。
    世道就是如此,寒门庶族挣一番光明前途需要靠运气、贵人和命,世家贵胄们生来就有这些,需要的不过是个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春蒐就是绝佳的时候。尤其那些亟待入朝的公子们,诸如钟平侯世子楚琛之流,最为奋进,大多都取得了值得称道的成绩。
    正月十九是年休的最后一天,这场宴既是年节的正式终了,也是为四方王侯、外邦使节送行,过了正月二十大朝会,这些人就都要陆续离京了。
    凌烨从宴上回来,又陪楚珩吃了一餐,午后便要收拾行装返回九重阙了。楚珩暂不与他一道,要在上林苑行宫再住几天,打算等水痘彻底好全了再回去,免得散播了病气。
    这是纵使不乐意也没法的事儿,皇帝不起驾,外头的王公大臣哪个敢先走?申时两刻,御驾启程,仪仗扈从绵延数十里,浩浩荡荡地驶离行宫。
    皇帝一走,整个上林苑都空寂下来,楚珩这几日又不能外出受风露面见人,只好在帝苑品鉴学子们的行卷、读两本闲书打发时间。
    楚琰和叶书离本想留下来陪他,楚珩都没让。阿琰春蒐首日才出过风头,虽然今日论绩行赏,世子楚琛也得了前十,但里头多少掺着些“家族的安排”——世家豪门里头这么做的比比皆是,因而春蒐尾日的名次并不如首日的实在,像苏朗、萧高旻这些佼佼者拿过首彩后,压根都没有再下场去比。阿琰人还在屋檐下,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省了的好。
    至于叶书离,那根本不是来陪他的,“鬼见愁”是没能见到他起水痘的样子,不甘心,想方设法地要来看一眼,回去漓山好当做谈资取笑,楚珩怎么可能让他得逞,直接以凌烨的名义给拒了。
    道理虽这么说,但等王公大臣们也走完,车马的喧嚣声远到一点儿也听不见,偌大的上林苑只剩下自己时,光阴还是会显得漫长——这大概也是一种“由奢入俭难”吧,从前在漓山,一个人在望舒殿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尝过了相知相依的滋味,连独自看太阳落山都觉得慢了。
    楚珩在窗前静坐了一会儿,高匪捧了披风过来提醒他穿衣——凌烨将祝庚带走了,留了年长的高公公在这里,好代自己看着楚珩认真吃饭。高公公好歹说得出话,祝庚在楚皇后跟前,那就和老鼠对上猫一样,尤其这两天楚珩起水痘,说什么他都应诺,年纪轻轻就指望不上了。
    凌烨坐在辂车里,手上握着刻刀雕琢着一枚白玉私印,眼也不抬地问正在添茶的祝庚:“你做什么这般怕楚珩?”
    祝庚闻言手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害怕,陛下不是难伺候的主子,楚皇后对底下人更没什么脾气,明承殿里规矩虽然大,但并不苛刻,有些时候甚至比外头还宽松,在御前伺候不只是恩赏多,内外行走都极有面子,挤破了头都进不来。
    祝庚觑了觑陛下的神色,视线又移到那枚私印上,斟酌着小声回道:“奴婢这两天是怕被皇后殿下闲着没事儿再拿去审问……”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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