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传书给他,让他去给影卫帮个忙。”
……
这真是越描越黑,没法解释了啊!
楚珩倚在墙边,绝望地以手抚额。
连他自己看了这话本都会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联想,何况凌烨呢?
“姬无月”行踪飘忽不定,凌烨找不着人在哪儿,暂时没法算账,但是“楚山花”……
楚珩脊背发凉。
他“剥了”始作俑者们的皮,凌烨肯定也会剥了他的“皮”。
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敢回宫了。
日头西移,眼看天边的霞光渐渐收归地面,楚珩心里残存着的那点侥幸,也随着时光的推移越来越稀薄。他很慌,神思都不太清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翻翻国史宫规,看看皇后和陛下定了终身,又在外面和别人有私情该是什么罪。
正气若游丝地倚在墙角兀自心慌着,外头齐峯敲了敲门,走进来说:“小楚,快收拾一下,宫里来人了。”
楚珩下意识地将那册话本藏在身后,正欲开口和齐峯说找个理由称病躲一躲,门外就走进来个天子影卫。
影卫朝他略一颔首:“楚侍墨,陛下口谕,宣尔即刻入宫面圣,不得有误。”
我完了!
楚珩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三个字,嘴上木然道:“……臣遵旨。”
今日十六,是他休沐的日子,眼看天都要黑了,凌烨这个时候派影卫过来提人,原因不做他想。
楚珩在马车里坐如针毡,旁边参乘的影卫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俨然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期间楚珩问陛下心情如何,影卫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也不说话,目光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谴责。
“……”楚珩顿时无比心虚,仿佛自己是个被抓了现行的薄幸郎。
从城郊露园到皇城九重阙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往日只觉得漫长,今天却一晃眼就过去了,马车驶入兴安门的时候,楚珩还没回过神来,眼看着明承殿越来越近,他愈发坐立难安,最后只能勉强安慰自己——万一呢,万一影卫中午没有带那册话本回来,或者凌烨忙于政事还没来得及看呢?也可能只是习惯性地派影卫叫他回来呢?
带着这丝微弱的侥幸,楚珩下了马车,深吸口气迈过明承门,朝里走去。
初春的日头还短,酉正过半,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月亮隐隐浮现在云层后,明承殿里点了灯,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楚珩远远瞧着总觉得却不如以往亮堂,殿里殿外都有些暗沉沉的。
高匪抱着拂尘倚在门口,看见楚珩过来,连忙带着人下了殿阶去迎。
“高公公,”楚珩压低了声音,试探问道,“陛下在做什么呢?他下午有生气吗?”
高匪笑眯眯地引着他往里走,闻言道:“哪能呢?陛下和谁生气也不会和您动真格的,下午瞧着……圣心怡悦,并未见动怒,这会儿在里头看折子呢,您快去吧。”
看折子好啊!
楚珩微微松了口气,终于摸到了一点儿“生”的希望,不像原先那么死局了。
楚珩举步迈进门槛,身后内侍重新掩上殿门。殿内静悄悄的,地上铺着盘金宫毯,脚踩在上头,一丝声响都没有。楚珩的心复又提了起来,他朝里间走去,绕过屏风,果然看到凌烨坐在南窗下的罗汉榻上,手里拿着本奏折在看,手边的案几上还摞着一沓折子,像是下午批的。
……那应该没时间看什么话本吧?
楚珩这样想着,又看了看坐榻对面的御案,上头除了笔架墨砚,光洁一片,连书的影子都没有,楚珩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他没急着出声,站在屏风旁先端详了一会儿。凌烨穿着天子常服,衣襟上金丝勾勒的龙纹在宫灯下折射出锐利的光,他嘴角微微抿着,唇线拉直,衬得英俊的眉目愈发冷然。
凌烨不笑的时候,无需龙椅御座衬托,随意往那一站,就是凛凛的帝王威仪,教人自发臣服。
他今日穿了身紫檀色的织金龙袍,这颜色挑人挑的很,不够白不够俊的根本没法上身。可若是压住了这个色,那便是另一种无可比拟的风景了——楚珩倚在屏风旁不错眼地瞧着,看得一阵心动。
“风景”似乎也发觉了凝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起头往这儿看,唇线上挑,微微笑了笑,放下折子招手道:“过来。”
楚珩弯起眼睛,快步走了过来,将手递给他牵着,却也不往榻上落座,长腿一跨,环着凌烨的脖颈坐到了他腿上,倾身凑过去往唇上亲了一下。
凌烨低声笑了笑,揽着楚珩的腰将他往前带了带,好让他坐得稳一些,而后反客为主,回亲了过去。
这个吻来得有些急,凌烨扣着楚珩的后脑,带着他倾身往前,舌尖在他唇齿间一遍遍地流连辗转,亲了又亲。彼此的呼吸在深吻中交融在一起,楚珩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环着凌烨脖颈的手紧了紧,不由自主地回应这个绵长的吻。
唇舌不住纠缠,待分开时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乱,楚珩眼尾泛红,将下巴抵在凌烨肩上,微张着嘴吁吁呼气。
凌烨似乎还没有亲够,侧过头再要去碰楚珩的唇。楚珩跨坐在他腿上,两个人抱在一起,这本就是个容易挑起情念的姿势,再这么亲下去,迟早就要在这儿。天还没彻底黑透,时候尚早,殿外有宫人来去的脚步声,想来是在点灯摆膳,等会儿指不定还要进来通传。楚珩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凌烨,随口道:“奏折要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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