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下,沈孤雪最终还是又将视线投向了谢峤的小腹处。
一袭红衣灼灼,衣摆如火焰般散开,用金线绣着白鹤乘云的花纹。
往上而去,一条精致考究的腰带用白玉扣扣起,在上面勾勒出了一道明显而纤细的弧度。
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沈孤雪也曾亲手去丈量过这一尺寸。
白皙细腻,盈盈一握。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个画面,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屈起,虚虚一握,像是舒香软玉在怀一般。
过了片刻,沈孤雪掩饰一般将手背在身后,轻咳了一声。
这腰身,好像是比之前要宽上些许。
沈孤雪原本对姜运的话还持有怀疑,现在见了谢峤的动作,已然信了七份。
谢峤的腹中,确实正在孕育着他们二人精血所化的婴孩。
谢峤知道吗?
若是知道,谢峤为何不直接告知与他,难道……是在可疑防备着他吗?
沈孤雪眉间的褶皱越发地明显。
就算他与谢峤关系不佳,也从未有过孕育后代的打算,可到底稚子无辜!
思及此,沈孤雪的心境生乱,就像是一颗石子撞入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不止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眼瞳深沉,满含复杂的情绪。在看向谢峤的时候,似不解,又好似怜惜。
谢峤:“……?”
谢峤眼睁睁地看着沈孤雪的表情一变再变,心头不免一突,连带着后颈处一阵发凉。
沈孤雪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犯病了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还是说,沈孤雪想要对他做什么?
谢峤犹疑不定,生出了防备之意,也停在了原地。
不知怎么,两人就此僵持住了。
周围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姜运躲在一旁,将这一副景象如数收入眼中,心中不免雀跃:他的宝押对了!
仙君与魔尊的关系果然不好,看看——仙君的面容冷峻,眼含杀意,显然是马上要对魔尊动手了!
搞快点!
姜运暗自鼓劲,巴不得当即就打起来。
气氛已然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许秋来大大咧咧地开口,打破了僵局:“怎么大家都站在这里?”
这一出声,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许秋来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愣了一下,随后不解地问:“怎么了?”他挠了挠头,“魔尊,噬心藤怎么样了?”
谢峤如梦初醒,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脚步,说道:“噬心藤已除,那侧有离开森林的出口。”
许秋来赞道:“魔尊果真实力不凡!不知魔尊是如何铲除噬心藤的?”
若是平时,谢峤必定不耐烦应付许秋来,可现在气氛诡异,他急需一个靶子挡住沈孤雪的视线。
于是他走到了许秋来的身侧,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许秋来何曾被这么对待过?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谢峤温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怎么铲除噬心藤吗?”
许秋来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谢峤抿唇一笑:“过来,我与你慢慢说。”
谢峤本就出落得一副好皮相,只是他平时身居高位,眉眼间的煞气遮掩住艳丽。
如今只是稍稍温声细语,就近乎迷得许秋来神魂颠倒:“好、好……”
话音还未落下,许秋来就冷不丁地感觉后颈一阵刺痛,整个人如坠冰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一股锐利的剑意从身侧而来,他扭过头一看,措不及防地对上了沈孤雪的视线。
那双目漆黑如点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许秋来:“……”
太、太可怕了。
仙君必定很讨厌魔尊,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许秋来明白了过来,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姜运的身旁。
谢峤身侧一空,横眉一瞥,就知道是沈孤雪在其中添乱。他冷哼了一声后,也不再遮掩,自顾自地向前行去。
……
顺着幽暗的小径一路走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看见前方藤蔓零落,一地狼藉,还有残余的刀意。
这就是噬心藤所在的地方。
谢峤心情不太好,一脚踢开了旁边的碎石,又给死透了的噬心藤来了一刀。
藤蔓抽搐了一下,轰然倒下。
烟尘散去,一条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顺着道路看去,在尽头隐隐可见一道白光。
谢峤收回了折镜刀,朝着光源靠近。
走出数步,顶上的树荫散去,天光大盛,前方豁然开朗。
白光刺目。
谢峤的眼睫轻轻一颤,等到适应了以后,方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离开密林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泊。
湖面平静,波光粼粼。
清风徐徐吹来,带来了一股清爽的水汽,顿时驱散了树林中的湿闷阴郁。
谢峤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也没这么胸闷难耐了。他朝着湖泊靠近了两步,嗅着湿润的水汽,向后瞥去,懒懒地说:“你该不会还要跟着我们吧?”
身后的人脚步一顿。
虽然谢峤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话中针对着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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