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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西北就在这个关头发生了战事。
    战争中的颠沛流离可想而知,古代又通讯不够发达,找人真的很费劲儿。
    寒江雪点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只能等他娘她们回来再说了,重点是:“那她们现在找到了吗?人没事吧?”
    “算是……吧?”寒起其实也不太能确定。西北战事加上他娘子的谨慎,他其实并不比寒江雪多知道多少,他掌握的信息都是过去的老黄历,新增的新闻只有闻念好像成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
    幸好寒老夫人为了仪式感,带上了闻念小时候用过的紫色襁褓,说不定正好能继续给他的孩子用。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在说过找到了那个闻念一家落脚村子后,通信就断了。
    ***
    寒夫人肯定是接到人了啊。
    只不过,她接到的并不是楚国长公主的儿子闻念,而是楚国长公主的孙子。她们到了那个建立在山谷低洼之处的偏僻村子时,就只得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和一个在村里被到处转手、吃百家饭糊口,差点没饿死的孩子。
    那孩子才一岁多一点大,看上去却还不如几个月的婴儿重。
    面黄肌瘦,头发稀疏。
    寒夫人从里正的妻子怀里接过孩子,把他抱在自己臂弯里时,差点以为自己抱的是一团云,或者一张纸,实在是太过单薄了。
    里正的老妻一脸愧疚的看向寒夫人,为她们没有照顾好孩子。西北之前一直在打仗,谁家也不容易。哪怕这是个男孩,也没有人愿意抱回家养,只是你家凑一口、我家凑一口地拉扯着这个头上长角的孩子,慢慢长到了一岁多。
    寒夫人倒是没有特别生气,好歹村里人没有饿死他,还是艰难地让他活了下来。
    不只是孩子吃不饱,看里正两口子单薄消瘦的身形也能看出来,大人也是吃不饱的。
    孩子小时候人兽不稳定,但像这孩子这样不稳定到,每天都保持着鹿角的半兽状态,还是很少见的。
    “我们都没见过这孩子的原型,只能从他的角里判断,是头鹿。”里正如是说,他也是一把年纪了,拄着拐杖,很努力想要讲好官话,却总是带着乡音,“孩子他娘产后大出血,去得匆忙,连个全名也没留下。我们只知道她相公的名字里带着个念字,就念娘、念娘的叫着。孩子的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再没有回来。”
    里正的老妻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能确定鹿孩是你们要找的亲戚家的孩子可太好了,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村里的人从没见过龙,看见头部顶出来的一点点茸角,便以为孩子是头鹿。
    寒夫人心疼地抱着楚国长公主的孙子,听到他微弱如小猫叫的哭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当下就决定了孩子的名字:“他叫希声,大音希声的希声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指最大最优美乃至于没有办法听到的声音。
    闻希声如饥似渴地喝着米汤,他长期吃不到太好的东西,如今都没有办法喂太多,生怕坏了肠胃。这还是有丰富逃难经验的寒老夫人说的,长期饥饿的人如果突然暴饮暴食一顿大鱼大肉,死亡的概率是很高的。她当年就见过不少。
    闻念去了哪里,寒夫人和寒老夫人也无从知道,里正话里话外,他是抛妻弃子地跑了。但寒老夫人却不相信,虽然与闻念分别多年,但寒老夫人是了解闻念的。
    他和他的阿娘一样,是个心软的好孩子。
    况且,闻念并不缺钱,不管是长公主给他留下的,还是寒家每年给的,都足够他衣食无忧地活好几辈子。谁也不知道闻念到底遇到了什么,又怎么会突然有了一个无媒无聘的妻子,对方还就这样去世了。
    但只看这似鹿的龙角就能明白,这一定是闻念的儿子。
    “他和阿念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阿念要比他更胖、更壮。”寒老夫人怜爱的轻抚着孩子的脸庞,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她一人拉扯寒江雪和闻念两个小朋友,闻念比寒江雪大一点,睡觉时却总要握着弟弟的手才能安静。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寒老夫人从没有这么伤心过,明明她每年都会和闻念通很多封信,也会时常派人去探望,送些东西和礼物。怎么会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她即将接他回京的时候,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找到闻念本人,是不会得知了。
    寒老夫人只希望能快点把消息传给儿子,让他尽快开始找人,这一次她和寒夫人是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而她们眼下,还是一桩更要命的事情——怎么能带着闻希声离开这个地方。他们所在的村子叫王家村,是个既偏僻又贫穷的小村子。村里几乎都只剩下了年事已高的老人和懵懂无知的孩子,能逃的青壮力不是跑了就是去投军了,肉眼可见地看不到这个村子的未来。
    就是这样一个村子,还要屋漏偏逢连夜雨,遇到了附近山上的马匪的威胁。不是抢钱抢粮,是抢孩子。
    那些马匪把孩子掠去也不是为了养育,而是为了把他们献祭给沙神。
    西北除了战事以外,便是缺水。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个缺德的神婆,和马匪勾结在了一起,非要说他们不下雨是沙神震怒,需要献祭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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