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正想着怎么把话慢慢的找补回来,沈闲那边却炸了,他盯着县官皮笑肉不笑:“你放心,我要是打你一定堂堂正正,从不在背后下黑手。”
县令今年四十岁,这样的年纪做沈闲的长辈都绰绰有余,这话对长辈来说,有点失礼,可是周明朝只是看了一眼沈闲,并没有制止他。
对长辈确实应该尊敬,可是这个秋阳县的县令实在当不得一个温和敦厚长辈,周明朝抿着唇就由着沈闲去了。
一个毛头小子实在是张狂!梁永瑞气得脸都黑了,碍于李未在场,也不好向刚才那样发火。
“你这后生,实在是……”
“沈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会看不见你就给我惹事!”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城主的声音先一步传到众人耳中。
这浑厚的声音立即让沈闲警觉了,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来人只有他爹没有夫人后,觉得今天可能要遭,他机智的周明朝身后藏了一点。
城主一进县衙的大门就看见那个让他头疼的儿子正偷偷摸摸的躲着,并试图把自己藏进周明朝和柱子的缝隙。
“沈闲!”实在是有碍观瞻,城主都不想过去揪他耳朵,站在大堂正中吼:“给我滚过来!”
城主一转身,那张不威自怒的脸暴露在烛火下面,让听见声音还有点疑惑的梁永瑞直接吓破了胆。
“城主,您怎么来这里了!这不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吗!”
梁永瑞屁滚尿流的滚下椅子,不见当初坐在堂上要打沈闲板子的嚣张气焰,跑到城主面前恭敬极了:“我去备些酒菜,给城主接风洗尘?”
周明朝可以不认识,沈闲可以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城主,梁永瑞一定是认得的,秋阳县属于临州城的管辖范围,城主算是梁永瑞的顶头上司。
这个时候沈闲磨磨蹭蹭的走到城主身边,低着脑袋:“爹。”
一声爹让梁永瑞晃了三晃,差点倒下去,想到刚才让沈闲认罪,还要差役上棍刑,梁永瑞想死的心都生出来了!恨不得回到刚才那时候给自己两巴掌。
梁永瑞悔不当初,觉得今天不止乌纱帽要断送在这里,自己的命也要断送在这里。
城主不愧是比他们多吃了几年米的老人,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他一扫周围人的神情,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出了什么事?”城主两手抱胸,瞥着一群就知道闯祸的小子,哼了一声:“说说吧!”
“就是……”沈闲当即就要诉苦。
“我没让你说,”城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明朝说。”
“我来的时候只是看见衙役压着……”
周明朝原原本本把自己看到的照实说了,没有添油加醋的说辞让梁永瑞心虚的两腿发抖,在周明朝说衙役压着沈闲要打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完了,梁永瑞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城主的脸色,果然有点阴沉。
县令悄悄的,在裤子上擦了一把冷汗。
周明朝说完,城主沉默着没说话。
沈闲上前一步,离他爹近了一点,很小声的说:“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当时只是觉得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走到那个巷子里看见有个人,我想扶他起来的,但是我拍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城主看着自己儿子:“你确定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已经死了?”
沈闲想了想:“嗯,我想喊他的,结过手一搭上去那个人就倒下去了,然后那个姑娘就开始叫了。”
城主看见了角落里不知所措的林软软:“姑娘,你看见是沈闲杀的人吗?”
城主蹲下身来和她平视,明明是一个很平和没有任何压迫力的动作,林软软在这样的目光里面突然有点胆怯:“没,没有。”
“梁大人,”城主问了几个人,终于问到了梁永瑞头上:“尸体在什么地方,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的,你去现场看过吗?”
梁永瑞擦着额头上的汗,不自觉的有点结巴:“尸,尸体在停尸房里,仵作还没去验尸,现在太晚了,现场……就没来得及去。”
城主皱了皱眉,梁永瑞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的在原地冒汗。
“没有验尸,现场也没来得及看,”周明朝还是不咸不淡的声音:“倒是来得及给沈闲定罪。”
梁永瑞更心虚了,手抖得不成样子,内衫已经被汗湿透了。
“梁大人,”城主说:“出于公道,我得说两句。”
“城主,您说。”梁永瑞立即弯下腰。
“杀人都是要有一个动机的,沈闲以前连秋阳县都没来过,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连这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况且他以前虽然不学无术,可还算个善良的孩子,杀人这事,他做不出来。”
沈闲眸光闪了闪,偷摸看了他爹一眼。
“这话我可能出于私心,多余的我就不提了,不说他没有杀人的原因,就是那位姑娘只是看见沈闲和那人待在一处,没有看见人就是他杀的,就只凭这一点,就断定沈闲杀人,有点过于武断了。”
“是是是,城主说的是,”梁永瑞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是我考虑不周,人怎么能是沈公子杀的呢?一定另有其人,我明早就派人追查凶手,还沈小公子一个公道。”
明明城主说的有道理,梁永瑞的反应就像是两个人狼狈为奸一样,城主皱了皱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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