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真的很想用蹩脚的的方言说一句:“我听得懂哦!”
周明朝低头吃饭,按住蠢蠢欲动的沈闲:“吃你的。”
“……哦。”
沈闲压住满心的不服,什么叫太小了,他不稳重吗?他不踏实吗?他多可靠啊!
沈闲把这些叫嚣变成碗里的饺子,一口一个,吃的分外起劲。
怕年轻人长身体不够吃,他和周明朝两个人的碗是老太太翻箱倒柜,从碗柜的最深处找出来盛汤的海碗,一个就有沈闲的脑袋那么大,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饺子,沈闲吃的又快又急,吃到最后,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再吃下去,他可能会折在这的。
周明朝看着慢条斯理的,吃的还比他快,碗里已经剩下最后一个饺子了,沈闲眼前一亮。
“周兄,你吃完啦,真厉害!”
周明朝把最后一口饺子咽进嘴里:“嗯。”
沈闲暗戳戳的捧着自己的碗往周明朝的碗边碰“你没吃饱吧!可怜的孩子,来,我这里还有。”
周明朝没打算从沈闲碗里夹饺子走:“我饱了。”
“……”沈闲不准备放弃:“你不要逞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周明朝不为所动:“我不用干活,不用吃这么多。”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两个还分你我吗!来来来,别客气。”
周明朝微微一笑:“我不要,谢谢。”
这笑突如其来,像是风把叶子吹开,露出上面的太阳一样,沈闲被笑晃了晃眼,片刻后反应过来这人油盐不进,他咬了咬牙。
“周兄,你看,”沈闲突然指着周明朝的后面:“那是什么。”
周明朝不往后看:“是什么。”
这人就是不回头,看着沈闲着急上火还好意思问一句是什么!
沈闲气得都拍桌子了:“你倒是往后面看看啊!”
看了他一眼,周明朝才慢条斯理的往后转,沈闲嘿嘿笑了两声,灵活鸡贼的给两个人的碗换了个个。
“沈闲。”周明朝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饺子,很平静的望着沈闲。
“那我帮你吃一个?”沈闲从周明朝面前的碗里夹走一个饺子。
周明朝没说话,还是看着他。
“再吃一个呢?”沈闲犹豫的,又夹了一个。
周明朝挑了挑眉毛。
“周兄!”沈闲拍桌的气势都喂了狗,抱着碗耍赖:“我真的吃不下了!我会撑死的,你想过带一个死人回去怎么给我爹娘交代吗?”
沈闲抱着碗,把脑袋放在桌子上,小狗都没他会哼唧,周明朝看了他半天,拿起筷子低头吃沈闲剩下的饺子。
“周兄!”沈闲痛哭流涕,恨不得抱着周明朝亲两口以表心意:“你真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周明朝把饺子送进口中,看了一眼这个胡言乱语的人:“你还有饺子。”
“好的好的。”就两个,还能吃不了吗!沈闲一口咬掉一半。
“快吃完啦!”和邻居聊完,推门进来的老太太看见沈闲抱着碗狼吞虎咽,看着像是没吃饱似的:“我再去给你们下一锅,一人二十个够不够?”
老太太放下碗撩起袖子往厨房走,沈闲当即一个飞扑,拉着老太太不松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沈闲眼中含泪:“我们吃的很饱,真的。”
“你这孩子,不吃就不吃,”老太太呼噜了一把沈闲的头发:“哭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吃多了撑着了?”
……
吃过饭,老人家习惯早睡,早早的就给沈闲周明朝铺好床:“这屋子是我小孙子的,他在常年在外的也没回来,你们今天晚上将就着挤一晚上啊!”
沈闲靠在墙上,看老太太铺床单换被套,有心想帮忙,他和周明朝都不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您孙子做什么的呀?”
“我也不太清楚,”老人家铺好床又去找枕头:“我孙子打人特别疼,听说去打仗了。”
“唔,”沈闲想着应该是去当兵了:“好厉害!”
“好了!”老太太把两个枕头放在床头拍了拍:“这被褥都是新的,东边屋檐下有井水,可以打来洗漱,我老婆子先去睡了,熬不了夜。”
“谢谢婆婆。”沈闲嘴甜的不行。
周明朝也送她出门:“多谢。”
“别客气,早点睡早点睡啊!”老太太今年七十六了,生龙活虎的,走路都带着风,几步就走到自己屋子里把门带上了。
看着屋外面天还没黑,沈闲拉着周明朝,死活要出去走走,不然今晚上就睡不了觉。
周明朝怕晚上不能安生,就带着沈闲出门了。
这里虽说是镇上,可也比较偏乡下,随处可见的梯田还有菜地,田坎上长着桉树,修长又笔直的矗立在远处,空气里面还隐隐有肥料的味道。
屋子也陷在竹林里面,东一簇,西一捧,这里的人有事没事就砍两根竹子用来编东西,背篓,篮子,竹篾,什么都能动手自己做,秋阳镇的这些东西不太好卖。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晚上出门走在路上,看看没见过的风景,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当沈闲和周明朝两个走到今天刚刚被封掉的李庸的小屋子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
沈闲发誓,他只是随便走走,不是故意走到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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