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两日,沈闲想邀周明朝去山上找些新鲜的笋子蘑菇,挖回来炖汤也是一绝,鸿鹄又去了,周明朝还是没来。
一连十天,周明朝都不见人影,不是推脱有事就是乏了,今天,夫人和刘夫人又约着去樊楼吃菜喝酒,带着家里孩子一起,沈闲想拉着周明朝一起,但还是没见着周明朝人。
一两次情有可原,次数一多就变成了拒绝推诿,有什么事,临州城有几个你肯赏脸吃顿饭的?找什么借口不来!
沈闲越想越气,看什么都烦,花也不要了,手里的东西一扔,愤愤的走在路上。
这次夫人都不需要连哄带骗了,沈闲没等她来催,自己先跑到马车里坐下了。
马车上,夫人看沈闲绷着一张脸,忍不住上手搔了搔他下巴:“看看这脸,拧一拧能挤一盆水出来,这次是你自己说要来的,娘没逼着你出来。”
夫人像逗猫似的,沈闲脑袋一偏:“我知道,又不是为这个。”
“那你是为了哪个?”小声嘀咕被夫人听见了,她又掐了一把沈闲的脸:“一大早的就不开心哪?”
“娘,我都多大了,别摸我脸,”沈闲无奈的躲过夫人的手:“没有不开心。”
孩子确实大了,看着马车外面的半张侧脸已经有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影子,夫人收回手,笑着叹了口气。
“嗯,是大了,比昨年长高了不少,衣服都要扯料子重新做了。”
“这天越来越冷,我叫你爹去布店里扯几匹好的料子回来,给你和明朝做两身冬天穿的衣裳。”
沈闲放下马车帘子,靠在车壁上,听见有新衣服也提不起兴趣:“好啊。”
“说起来,这几天怎么没看见明朝?”
前面几天都看见周明朝和沈闲混在一起,城主还怕沈闲给周明朝带坏了,一连好多天没看见人,还有点不习惯。
提到周明朝,沈闲的脸又有点垮:“不知道。”
夫人一看他这样:“你们吵架了?”
“没有,”沈闲闭上眼:“这几天我也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夫人笑了笑,也不劝:“明朝在宅子里面闷了好多年,没见着他和谁要好过,也不说和哪家的姑娘走得近点,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我知道。”
沈闲低着脑袋,看见了自己垂在腰间的玉佩,又想到了那日他在周府吃饱喝足之后,周明朝送他出来的表情,清冷不惹凡尘,却带着一点热度,就像是燃着一堆柴火,有人想用雪水给他扑灭,但火燃的实在是太大了,还是零星的蹦出几个火星子,在冰天雪地的格外显眼,沈闲一眼就瞧见了。
“我知道的。”沈闲呼出一口气,又说了一句。
樊楼里面人很多,伙计迎来送往,忙得脚不沾地。
沈闲跟着夫人来到楼上雅间的门口,临推门时又有些踌躇了,只是小辈之间喝酒吃菜,谈天论地,那也没什么,可是双方母亲都在,想说的话不能随意,吃菜不能放肆,说话做事都要按着规矩来,沈闲觉得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尤其是周明朝不知是有意无意,好像是故意不见他,沈闲胸口堵着一口气,周兄躲着他,他还得和土豆蛋子吃饭,还得装出人五人六的样子吃饭,这日子过得,真有意思!
沈闲的那口气,在他进门的时候,一下子就消散了。
雅间里,除了刘夫人和刘冬藏外,那个坐在门口,仰头咧着嘴向他笑的人不是许谌又是谁?
沈闲不仅不觉得胸口闷了,还觉得腿有点发酸,条件反射的隐隐作痛,他害怕这兄弟再给自己来一脚,今年这年就能在床上过了。
“武状元在街上遇见我家冬儿,上次冬儿从山里回来多亏了他,还欠许状元一顿饭,赶巧,这就……”
刘夫人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存着相亲的意思,她还带着另外一个男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没事没事,年轻人多了他们还自在,”夫人笑了笑:“等会儿让他们自己去玩,我们两个听戏去。”
“好,菜都上齐了,就等你们来。”刘夫人拉着夫人坐下,又转头打量沈闲:“你家闲儿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比我家冬儿还白。”
刘夫人一直都喜欢白白软软的小闺女,养大了一个刘冬藏,现在又想养小孙女,看着沈闲的模样,她就很是喜欢。
“是啊,我刚才还在说,这一年窜了不少个头,明年就有他爹那样高了。”
“他今年才十五六,还有得长,对了,”刘夫人想起被忽略的许谌:“武状元今年多大?”
许谌正在喝茶,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点红,他把杯子放下来:“二十,今年二十。”
“年轻真好。”夫人笑眯眯的点头:“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我听我家老沈说你还单着,也没娶妻?”
许谌握着茶杯,点了点头:“家中就我一个,上面还有祖母,这几年在外,并未娶亲。”
“也是个好孩子。”两位夫人对视一眼,相继笑了。
沈闲抱着杯子喝茶,看着许谌,也笑了。
两位夫人顾着说话去了,没见着两个人借着捡菜的功夫你来我往的偷看,就沈闲进门这一会的功夫,两个人就偷偷对视了不止三次。
刘冬藏乖乖的坐在刘夫人旁边,鬓边戴着一只榴花簪,看上去十分的温顺贤良,大人说话也不插嘴,就只是趁着吃菜喝茶的空当,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许谌,又迅速的把头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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