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当年随随便便接见了一批官员,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个……”萧翌看着他的眼睛,话说一半,却止住了。
“找到了什么,可托付终生的人吗?”沈嘉死皮赖脸的追问道。
萧翌喝了口茶,但笑不语。
这种事情你情我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沈嘉也笑着喝了口茶,又焦急的看向窗外,“杜涣怎么还没到,不是说今日回来吗?”
说起杜涣,不得不说他真是有福之人。除夕夜前,他带着妻子木槿回杭州老家过年,与父母团聚。结果年还没过完,杜夫人发现儿媳妇怀孕了。他们急忙叫来大夫诊断,竟有两个月了。
杜夫人一边笑着,一边骂儿子粗心大意,连妻子怀孕都没察觉。而木槿自己都还懵懵懂懂的,月信不来也没怀疑什么,还照常吃吃喝喝跑跑闹闹。
不过这样一来,杜夫人便不放心木槿回京了,直接让她留在杭州,并亲自照顾她怀孕生产。杜涣在杭州陪着妻子待到了二月底,眼看春闱将至,他才依依不舍的和木槿分别。
如今,沈嘉等人通过书信,早已知道了杜涣和木槿的好消息。于是在此等他回来,好好盘问一番。
等杜涣期间,萧翌他们又续了几壶茶。终于主角到了,只见杜涣满面春光的走进来,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瞧着他这傻样,沈嘉直乐道:“要当父亲了,咋还不稳重一点呢?”
萧翌也笑道:“子川,恭喜恭喜。”
“同喜同……啊,不是不是。”杜涣赶忙改口,“哎呀,我现在脑子一团乱,胡言乱语的,陛下不要见怪。”
“子川,你这样还能去考试吗?”沈嘉深表怀疑,“你该不会写着写着,写成一篇育儿经?”
“大哥,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心里怦怦直跳。本以为春闱够紧张的了,没想到现在要生孩子了,我更紧张。”
“听着仿佛是你生孩子似的。”沈嘉无奈道,“你还是安安心心备考吧,别给我妹添乱了。”
杜涣憨憨一笑,沈嘉不由翻了个白眼,萧翌则有些羡慕的看着他。
原来,这就是要当父亲的感受吗?
如此紧张,如此慌乱,又如此兴奋。
由于沈嘉是这次主考,不宜和杜涣频频见面。于是当杜涣回国子监读书后,二人便不再来往了。倒是木棉经常去杜府,通过杜涣了解一下妹妹的近况。
木棉很想去杭州陪妹妹,但她最近接手了东厂,实在走不开。自从木棉对后宫之事处理的得心应手后,她在萧翌的授意下,兼管司礼监之事。如今又提督东厂,掌管批红。木棉除了没有司礼监秉笔的名头,实际权势已压过司礼监众人,仅在陈公公之下。
让女人做了男人的事,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但有萧翌的强权干涉,外加陈公公的暗中扶持,木棉在两年里艰难的站稳了脚跟,可以为陛下尽心做事了。
她们姐妹,一个收获爱情,一个收获事业,皆得偿所愿了。
要经历短暂分别的,不仅有杜涣和木槿,还有沈嘉和萧翌。身为本次会试主考官,沈嘉必须要去贡院里住上小半月,直到监考完、改完卷后,才能走出贡院大门。
于是在封锁贡院之前,沈嘉夜夜留宿养心殿,和萧翌缠绵。
萧翌实在无法理解,沈嘉为何老缠着自己。又不是分别一两年,至于吗?
可沈嘉不这样想,他恨不得天天和萧翌腻歪在一起,本就怕时日无多,来日无常,更要珍惜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到了开考前的最后一日,沈嘉明显有些坐立不安。萧翌看在眼里,纳闷道:“又不是没进过贡院,怕什么?”
“谁怕了?”沈嘉如同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狗狗,还嘴硬。
萧翌看破不说破,又问道:“那年你科举时,一个人来京城?”
“和同窗一起,都是福建的。”沈嘉解释道,“我家虽然没人了,但我学堂的万老师很照顾我,路费什么的,都是他帮我补贴一二。”
沈嘉父母去世后,很久没有生活来源。万幸有好心的私塾先生接济,免了他的束脩,还让他搬学堂住。后来沈嘉争气,得了乡试解元,一下子在福建出了名。有人巴结他,给他送房送地,还有要和他结亲的,都被沈嘉一一拒绝了。
沈嘉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依旧窝在学堂读书,准备着来年的会试。
萧翌第一次听沈嘉说起往事,他问道:“后来你当官了,有没有回去看看你老师?”
“万老师他……去世了。”沈嘉落寞道,“我也曾想过回福建探望师母,可陕西离福建,实在是太远了。”
一北一南,确实很远。萧翌想了想道:“等春闱结束,朕准你假,回去看看吧。”
“不了,我现在回去,劳民伤财。”沈嘉如今不再是个穷书生了,阁老回乡探亲,那不知得惊动多少官员。
“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萧翌笑着调侃道,“若将来有空,我们微服,去福建看看吧。”
“你陪我?”沈嘉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
萧翌点点头,“我陪你。”
说起来,萧翌还从未去过福建呢。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沈嘉这般人物。
作者有话说:
注:明朝会试一般在二月份,为了照顾一下陛下的腿疾,就安排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初了,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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