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木棉担忧的看着陛下,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啊。
人言可畏,等沈嘉一回到杭州,听到看到这些乱七八糟之事,不知会作何反应。
“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想写信提前通知他一声,让他心中有底。”萧翌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可那次他看完程尉廷弹劾他的密折后,直接吐血昏迷了。朕不敢想象他这次会怎样,还是等他回来,我慢慢跟他说。”
陛下果然是心疼大哥的,即使到了这般田地,仍然想着独自承担,不愿告诉沈嘉真相。
只是这样一来,所有重担都压在陛下肩上,实在是太累了。
“奴婢明白了。”木棉怜悯的看了陛下一眼,缓缓退下了。
第173章 谒金门(七)
通往杭州的官道上,沈嘉、许知府和杜涣带领着手下,押着赵二爷,骑着马儿在官道上飞驰。沈嘉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杭州,毕竟和萧翌分别数日,想得紧。
见次辅大人如此高兴,许知府也放松了很多,还开玩笑道:“沈阁老,您赶这么着急干什么,又没娇妻等着您,缓缓再走吧。”
杜涣听到后,也在旁打趣道:“许知府,您怎么知道沈阁老有没有娇妻啊?”
“沈阁老有没有我不清楚,但杜状元您肯定归心似箭,想回去见妻儿了吧。”许知府调侃完沈阁老,又开始调侃杜状元了。
“才没有呢,许大人莫要取笑在下了。”杜涣脸微微一红,怎么感觉他喜得千金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呢。
沈嘉看前面有一个茶摊,于是勒马对后面的人道:“大伙辛苦了,在路边茶摊歇歇脚吧。”
终于能休息了,所有人都飞速下马,瘫坐在茶摊上,喝上一壶茶,感觉又活过来了。
“大哥喝点茶。”杜涣给他倒了一杯,玩笑道,“再有一日路程就到杭州了,大哥不用着急了。”
也不知沈嘉听没听进去杜涣的话,只见他双手捧着茶,两眼却看向外面,心里确实在想念他的“娇妻”呢。
不知离开的这些日子,微明过得好不好,每日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呢?
“听说了吗,圣驾到知府衙门了。”邻桌的人闲谈的话语传入沈嘉的耳朵,吓得他差点没端稳茶杯。
一听到关于萧翌的事,心不在焉的沈嘉终于回过神来。他背对着他们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偷听着邻桌谈话。
“看来,那件事是真的了?”有人低声问道。
“程阁老的奏折都传出来了,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另一人也小声说道,“而且那些京官和学子闹如此大的动静,没有真凭实据,他们敢吗?”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很崇敬沈大人呢。”有人叹息道,“他在杭州时,做了多少好事啊,怎么去了京城就变了。”
“或许在他来杭州为官之前,就这样了呢。”有人偷笑道,“你看他,一不娶妻,二不纳妾,我以前还以为他洁身自好呢,没想到竟然是个断袖。”
沈嘉闻言,捏着茶杯的手指愈发使劲,指关节泛白,那架势仿佛要把杯子捏碎了。
他们知道了?杭州的百姓知道了?京城的官员知道了?
还有谁知道?京官怎么会来杭州?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那么,萧翌呢,他听到传言了吗?他会怎么做,又要和自己断绝关系吗?
沈嘉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本来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破。他愣愣的抬头看着杜涣,而杜涣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仿佛还没有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完了,彻底完了!沈嘉心底一颤,放下茶杯起身就走。
“大……”杜涣本想叫住沈嘉,又突然想起这里人多口杂,不想引人注目,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不敢高声唤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嘉翻身上马,抛下了所有人,打马而去。
“杜状元,沈阁老怎么走了?”许知府坐在茶摊另一边,没有听到刚才的闲言碎语,一脸莫名的走过来问杜涣。
杜涣张了张口,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好道:“许大人,我们有点急事赶着回去,押送人犯之事就交给您了。”
说罢,杜涣也慌慌张张的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然而此时,在杭州城内,关于沈嘉和陛下的传言甚嚣尘上,木棉让东厂的人去查流言从何而出,却查不到源头。
“现在不仅是杭州学子们卷进来了,老百姓也开始四下散播,大哥的官声降到了最低点。”木棉向陛下汇报道,“对方来势汹汹,为了打压大哥,甚至都不顾及陛下您的声誉了。”
如今,沈嘉被说成了狐媚惑主的佞臣;那么,萧翌自然就是宠信佞臣的昏君了。
木棉说罢,微微抬头看向陛下。只见陛下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一片。她知道陛下这两天一直没休息好,吃的也越来越少了。
毕竟,遇上这种事,谁能睡得好,吃得好呢?
然而萧翌对自己的名誉没什么担忧,他只觉得心寒。
没想到时隔多年,程尉廷竟然还不死心,又闹这一出。难道他不顾及和沈嘉的师徒之情,他真的想让沈嘉身败名裂吗?
萧翌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他本念着程尉廷多年追随自己,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当时便网开一面,没有下死手,放他回乡养老。他虽然不在朝廷当差了,但也算是功成身退,晚年含饴弄孙,有何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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