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知州彭烨谈判,说服他放人。”
梅子渊语气淡定,潘春却淡定不起来,“你打算靠嘴救人?能行吗?我可值一千两黄金呢!”
“行不行,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梅子渊站起来,走到门外把望风的尹冬冬叫了进来,“把我的官袍官印拿出来。”
潘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换衣服,梅子渊则平静地说着宫里的形势,“谷福安原本是鞑靼人安插在宫中的内应,他们想用药控制住陛下,但没想到陛下精神失常,彻底疯了,不仅杀了谷福安,还对新进天武卫进行了大清洗,如今宫内上下人心惶惶,风声鹤唳。我原本猜王承衡会有所动作,但陛下一日比一日疯癫,可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潘春好奇:“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还不清楚,不外乎是篡位夺权之类。”
梅子渊说得平静,潘春有些吃惊,“那你不应该待在宫里保护陛下随时应变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需要我保护的不是陛下,”梅子渊穿好官袍,面向潘春而立,深绯色的官袍下本应肃然的脸突然变得温柔,“而是你。”
潘春一张脸红的淋漓尽致。
她急忙把脸别过去,屋子里的温度也莫名攀升,胸口的小鼓突突突地敲了起来。
“走吧。”
梅子渊大大方方站到潘春面前,“我们一起去。”
潘春扮做侍卫,与尹冬冬一左一右立在梅子渊身后。
只是身高胖瘦差距太大,彭烨不免有些想不通梅子渊用人的口味。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正一品大员他见过,就是梅子渊,如假包换。
“下官拜见梅大人。”彭烨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给梅子渊磕了个头,这可是陛下最宠信的人,万万得罪不起。
“彭大人不必多礼。”
梅子渊嘴上客气,但目光冷淡,面上也毫无笑意,他径直坐到大堂主位上,忽然拍案道:“阡州知州彭烨!你可知罪?!”
惊堂木一响,彭烨吓地原地掉头,膝行过去又朝梅子渊磕了三个响头,“下下官、下官何处…这…还请大人明示!”
“大胆!你抹黑陛下圣名竟还不自知?!”
彭烨彻底蒙了,后背冷汗一阵接着一阵,“下官…下官、真的不知啊!”
“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竟在闹市中虐待幼儿,其手段之残忍、目的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彭烨蓦地抬起头来,急道:“大人,下官那是为了引青安帮的匪首出来,并不是…”
不等他说完,梅子渊再次拍案,“胡闹!陛下正因皇子失踪而伤心欲绝,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一幼儿挂于街市口,你让百姓如何看待陛下!”
梅子渊这一套说辞让潘春十分吃惊,当初那个正直的、浑身充满书生气、每餐饭前都要背论语的梅子渊莫名变了。
虽然他还是清逸俊雅的样子,但潘春总觉得跟自己刚遇见他时不太一样。
彭烨听完这番话,如梦初醒,“啊!这....多谢大人提点!下官这就把孩子放下来。”
“只把孩子放下来?”
梅子渊冷冷看着他,目光如冰似箭,一旁的尹冬冬忽然开腔,“哎呀,尊老扶幼是咱们大晟的传统美德,不如都放下来吧。”
“啊..?”彭烨两条眉毛皱成了虫,然而在怀疑和茫然中,他又找不出忤逆上司的理由,只好在梅子渊官威的震慑下,不情不愿地让人去街市口把人放下。
“可是大人,这匪首潘春就在城中,咱们把人都押回来了,她看不见,岂不...”
潘春忍不住开口,“她又不是傻子,一下子少这么多兄弟她能不知道?不去问?不去找?”
彭烨一愣,眨着眼想了片刻,“这位大人所言有理!那就将逆匪先押入大牢,稍后待大人亲自审理。”
潘春一听还要坐牢,急道:“不如...”
梅子渊却示意她不要多言,“就依彭大人所言罢。”
说完他从堂上下来,昂首站于彭烨身旁,淡淡道:“本官有些乏了,你将逆匪押回安顿好之后,再来找我。”
梅子渊一张清冷的脸不怒自威,彭烨立刻命人打扫了客房,迎了这位朝廷大员过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彭烨突然有点奇怪,梅子渊此次来阡州没有任何公文,也不带仪仗,身旁的两个侍卫又这般随意。
但他是梅子渊又没错,升任宗人令时朝廷也颁了旨。
那他到底为何而来?
彭烨数着人头,一个不少地将青安帮众人押入大牢,连带潘世坤也关了进去。
“大人!您不能不讲信用啊!”潘世坤一见彭烨就嚷嚷,一旁的潘世海忍住不啐了一口,“白眼狼!报应!”
“统统给本官闭嘴!”
彭烨心中正有诸多疑惑,此刻被潘世坤闹的十分烦躁,索性冲过去,问道:“人都挂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那女魔头来救人,那个匪首潘春究竟在哪儿?!”
潘世坤双手抱住栏杆,恨不得把头挤出来,“她就在城内!小民亲眼所见!”
“呸!我们帮主早跑了!”潘世海骂道:“大人您不用听他的,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嘴里一句实话没有!”
彭烨看着两人互骂,郁闷起来。
通判听说梅子渊来了阡州,府里又抓了几十号青安帮逆匪,十分担心这位新任知州不懂规矩,一心只想抓逆匪,而怠慢了梅子渊,便匆匆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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